完全對生一定比部分對生更快扳動手槍扳機,因為這是為人類設計的武器。
異族雖為在人類社會生存而模仿出人的外表,真正能用部位的卻不多,要發揮出戰斗最巔峰的力量必須回到原始形態。
孫芽說所里考慮到家養鍋羅不會使用筷勺,夜以繼日研究出營養羹,確保只需要端起碗——仰頭灌——直達胃。
粘稠晶液滴落,在衣面暈開,顏色變深。
鍋羅的衣服是清一的醒目紅,像個開了五個孔的大口袋,口袖處緊緊貼著脖子、手腕和腳踝的皮膚。
奶牛喜歡黑白兩色,問孫芽:“你的衣服是自己選的嗎?”
孫芽:“當然,我在所里的位置可是十分重要,當年挑制服所長可是特意問過我的意見,我千挑萬選才搭的這一套。”接著左轉一圈,右轉一圈。
接收到信號,鍋羅們熱烈鼓掌。
享受完掌聲的宿舍管理員滿面春風離開,門上鎖的同時燈也滅了,鍋羅們趕緊爬上鋼板。
每晚固定的睡前聊天結束,其他三只閉眼進入睡眠。
奶牛眼珠子滴溜轉,默背鍋羅守則——手垂直,腳立正,小步走,見人蹲。最完美,十根指,勤利用,早成人。守時、勤奮、服從、創造、運轉……越線——不越線——誰拉的?
墻里許多細細的碎裂聲,潔白的涂漆平整安靜。
倏忽,碎裂聲全部停止,鎖上的門輕輕敞開一條縫隙,毛茸茸的大尾巴從縫隙掉進來。
奶牛先用腳尖點了兩下地板,第三次沒有抬起,五秒后走下鋼板,跟著大尾巴,第一次在這個時間離開宿舍。
密閉的走廊,兩側是一扇又一扇緊閉的房門,頭頂每隔三米設置的綠色燈牌上畫著兩個小人,一個軀干是臃腫的正方形,另一個軀干包裹在整齊平整的衣褲里。
臃腫的正方形手垂直、腳立正。
整齊平整的衣褲抱著頭呈奔跑姿勢,頭頂的箭頭會指引他方向。
看著正方形它感覺到安心,而奔跑的小人像一只無聲的眼目睹它違反鍋羅守則。
它們沒走幾步,轉出門停在隔壁門外。
大狼狗的眼睛在幽綠里發著亮,向著邪惡寶物前進。
“你知道門里面是什么嗎?”
奶牛搖頭,除了鍋羅宿舍和孫芽臥室,它沒見過這條走廊其他門的后面。
“是世界的未來。”
說完,大狼狗輪廓模糊成一團黑影,黑影長高長大縮凝成人形,指尖夾著一根手指。
奶牛目瞪口呆:“原來你是異族。”
大狼狗斜了個白眼:“你能跟我溝通已經證明我是個異族。”
奶牛回想一番,確實是這個道理,隨即眼中充滿崇拜,現在能化完全原始形態的異族少之又少。
大狼狗用手指掃開門,奶牛湊近了看問這是誰的手指?
大狼狗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推開門,一股寒意被門風輕輕卷出。
方方正正的房間,跟宿舍一模一樣的格局,大鋼板上躺著一個紅色大口袋,從它的方向能看到腳踝的地方吊著兩團東西,比腳板小一些。
空氣里飄蕩著一股清甜,若有似無,牛奶低喚了一聲蜜柚。
走近了,腳底吊著的兩團東西是兩團白色的樹結,看著像膝蓋骨,其中一面有平整的刀痕,手腕位置也是兩團樹節,同樣有一面平整的刀痕,脖子位置是一顆白色干癟的柚子。
多出的枝條跟多出的指甲和毛發一樣——蜜柚開心揮起柴刀砍掉自己的‘毛發和指甲’,不要曬太陽,曬黑就不漂亮了。
奶牛手搭上柚子,又低喚了聲:“蜜柚?”
四肢癟縮,中間的軀干卻厚實了。
大狼狗亮出一根利爪劃開紅色大口袋,露出鋪著樹皮紋路的白色胸脯,全部打開,是根白色的不規則木樁。
大狼狗搖頭:“次品,超出預料之外的都是次品。”
奶牛問:“你在找什么?”
大狼狗幫蜜柚掩好衣服:“下一間。”
接下來走了兩間,空的;又走了兩間,仍然空的。
大狼狗說不要放棄,繼續找,一定能找到。
打開最后一間房,空的。
大狼狗神色悲哀起來:“窮鄉僻壤沒好貨。”
奶牛問出第十七次:“你在找什么?”
大狼狗看了眼墻上的時間,回歸原始形態走了。
奶牛站在原地,猶豫要不要跟上去的時候,警報響起,此后孫芽叫喊著沖出臥室,大喊要殺了它。
它想走回宿舍,腳踩到那根手指,撿起來的時候孫芽離得近了,紅暗交織的光影里,孫芽面目猙獰,雙手藏在衣袖里舉在兩側,再離得近了,發現雙手沒有藏在衣袖里,是十根手指沒了。
助人,為樂。
它點頭,把手指遞給孫芽,笑說:“我只看到一根,給你。”
所長辦公室。
金彪窩在沙發上昏昏欲睡。
周副手把審訊結果詳細稟報。
“兇器是孫芽宿舍的水果刀,我們還在他的宿舍發現大量贓物,肯定經過多年累積。技術人員經過檢查,監禁系統故障三十分鐘,儀器沒有損壞痕跡,猜測是信號干擾。剛剛孫芽指證其他三只鍋羅也有參與,是集體謀殺。還有,奶牛說它喜歡聞樂。”
所長聽到后面那句驚愣了,無語失笑,香煙飄起的煙霧抖了抖,仿佛在跟著笑。
喝了口茶,手掌搭在頭頂認真思考后說:“孫芽監守自盜,贓物全部沒收,開除。鍋羅們還有用得留著。”
周副手又請示孫芽家屬那邊怎樣處理?
所長:“你把孫芽這些年花銷掉的贓物列一張索賠單子,他們接了賠了,我們也賠,有來有往。”
奶牛坐在一張冰冷的金屬椅上,頭頂一個昏暗的燈泡,手腕、腳踝被金屬圈縛著,底下的皮肉經過四次電擊,飄散出一股烤焦的牛肉味。
周圍是深邃的黑,漆黑的單向玻璃后,聞樂紅著眼再一次質問:“你為什么要害我?”
奶牛解釋:“我沒有害你,我們很喜歡你,我們想跟你走。”
“別說了。”聞樂胸口翻出惡心:“告訴我,是誰打開門帶你出來的?”
死一般的沉寂,后……大狼狗:“聞樂后天離開,今天晚上你幫我做一件事……被抓住后你說:門是自己開的,你好奇出去看看,想看看是不是聞樂來找你。接下來無論他們問什么你都說你喜歡聞樂。你必須做好,否則我不會幫你離開。”
奶牛再次重復大狼狗教的那段話,聞樂指甲嵌進掌心。
聞樂:“你這句話會讓我的前程盡毀,我的升職任命書會因此取消。”
奶牛眼皮的神經因為麻痹只能抬起來一半,嘴角咧開一個僵硬的笑:“你不用走了,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