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神色凝重地朝陳楊舟搖了搖頭,隨即拉著她快步走進孫海夫婦的臥房。
只見她熟練地移開梳妝臺,露出一個隱蔽的暗格。暗格中靜靜躺著一個雕花檀木盒,雪雁毫不猶豫地取出木盒,將其對準地板某處凹陷處輕輕一按。
“咔嗒”一聲輕響,地板竟應聲掀起,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
“這是……密道?”陳楊舟壓低聲音,難掩震驚。
雪雁點點頭,隨后在紙上急書:“半年前家弟被宋花誘入此地,至今生死未卜。里面恐有危險,你...可敢一探?”
陳楊舟二話不說抄起桌上的燭臺,燭火在她堅定的眸子里跳動:“走!”
兩人對視一眼,雪雁提起裙擺,陳楊舟以手護燭,一前一后踏入幽暗的階梯。
潮濕的霉味混合著某種刺鼻的藥草氣息撲面而來,陳楊舟手中的燭火在幽暗的甬道中搖曳不定,將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行至盡頭,一道向上的木梯突兀地出現在眼前。
陳楊舟按住雪雁的肩膀,低聲道:“我先上去探路,你在下面等著,若有什么不對勁,你立刻原路返回,明白嗎?”
雪雁蒼白的唇抿成一條直線,重重點頭。
陳楊舟將燭火吹滅,在絕對的黑暗中,她感覺到雪雁冰涼的指尖在她手心匆匆寫下“小心”二字。
陳楊舟輕輕拍了拍雪雁,示意她放心,隨即攀上木梯。
“吱呀——”木板被頂開的聲響在寂靜中格外刺耳。陳楊舟翻身而上,月光透過高處氣窗,將室內照得一片慘白——
整面墻的白瓷藥瓶在月光下泛著森冷的光澤,而對面墻上懸掛的各式刑具上,暗紅色的痕跡清晰可見。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房間里懸著一個人影。那人雙手被鐵鏈高高吊起,腳尖堪堪點在一張木凳上。
就在陳楊舟震驚不已時,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
陳楊舟立即屏住呼吸,后背緊貼墻壁。直到那腳步聲消失在走廊盡頭,她才發覺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
密道中的雪雁久等不見動靜,終于按捺不住攀了上來。當她從洞口探出頭時,正對上那雙懸空的腳,一聲驚喘就要脫口而出——
驚喘未出,陳楊舟已飛身而至。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穩穩接住她因震驚而松開的燭臺。
兩人在黑暗中緊緊相貼,都能感受到對方劇烈的心跳。
“咔啦”鐵鏈突然輕響,嚇得二人僵在原地。
見那人再無動靜,兩人不敢耽擱,迅速將那些可疑的藥瓶盡數收入懷中。
“信...匣底...”嘶啞的聲音突然響起。
陳楊舟聽到聲音,猶豫片刻后,還是返身歸來,將能帶走的紙張盡數取走。
那人干裂的唇角微微揚起,在月光下顯得格外詭異。
……
二人慌忙退回孫海夫婦的房間,合力將梳妝臺推回原位。
隨著“砰”的一聲悶響,密道入口終于被徹底掩蓋,二人這才長舒一口氣,仿佛將那些陰森可怖的景象也一并封存。
雪雁雙腿一軟,整個人順著梳妝臺滑坐在地。
月光透過窗欞,照得她慘白的臉上細密的汗珠格外明顯,連唇色都泛著青灰。
陳楊舟則是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輕聲道:“先出去吧,看看那兩畜生醒了沒有。”
雪雁虛弱地點點頭,撐著梳妝臺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的雙手仍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陳楊舟見狀,一把將她攙起,兩人踉蹌著向門外挪去。
二人回到外間時,孫海和宋花仍昏迷不醒。陳楊舟眼神一冷,抬手便是兩記響亮的耳光,清脆的巴掌聲在屋內回蕩。
待孫海終于從劇痛中清醒時,只覺臉頰火辣辣地疼。
他瞇著腫脹的眼睛,模糊的視線里出現陳楊舟冷笑的面容。
“又見面了,孫大哥。”陳楊舟把玩著腰間的匕首,寒光在她指間流轉。
孫海倒吸一口涼氣,牽動臉上的傷,疼得齜牙咧嘴:“你...你想干什么?”
“蝴蝶客棧,”陳楊舟刀尖輕挑孫海的下巴,“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孫海眼珠亂轉:“什么蝴蝶…啊!”話未說完,匕首已在他頸側劃出一道血痕。
“那日與你接頭的男人是誰?”陳楊舟聲音冷得像冰。
“我們就是做些人肉買賣,什么蝴蝶不蝴蝶的……”
“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陳楊舟手腕一沉,匕首緩緩刺入孫海大腿,鮮血頓時浸透了他的褲管。
“我說!我說!”孫海發出殺豬般的嚎叫,“那人自稱九爺,是迎花樓的樓主!我只是按規矩送些貌美如花的女子過去,其他的一概不知啊!”
陳楊舟眼中寒光一閃:“你當我是三歲孩童?堂堂樓主會親自見你這種小角色?”
“我、我也不知道啊!”孫海語無倫次地辯解,“往常都是交給下面的人,但這次突然要見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一旁的宋花始終低著頭,眼珠卻在暗中亂轉,被縛在身后的手腕正悄悄扭動,試圖掙脫繩索。
陳楊舟與雪雁交換了一個眼神,突然從身后拿出從密室帶出的藥瓶,重重砸在桌上。
“啪”的一聲脆響,宋花猛地抬頭,待看清藥瓶后,瞳孔驟然緊縮。
而孫海仍是一臉茫然。
陳楊舟敏銳地捕捉到了宋花的異樣反應:“原來......真正的主事人是你?”
宋花睫毛輕顫,強作鎮定:“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你說——”陳楊舟突然拿起藥瓶晃了晃,“若是把這些藥全喂給你,會如何?”
宋花沉默不語,被縛在身后的手腕卻悄悄扭動。麻繩已經磨破了她的皮膚,滲出絲絲血跡。
“看來……”陳楊舟轉向孫海,“得讓孫大哥先嘗嘗這藥了。”
孫海此時很是茫然地看向宋花,“娘子,她在說什么?我怎么有點聽不懂。”
“夠了!”宋花突然厲聲打斷,接著肩頭頹然一垮:“說吧,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蝴蝶客棧的秘密。”
宋花苦笑:“客棧前十五席是固定名號,其余暗子…”她突然壓低聲音,“每次任務都會更換代號。真正的名冊,只有京城的東家才知曉。”
陳楊舟指尖輕叩藥瓶:“那我這‘七日斷腸散’的解藥……”
宋花搖搖頭,“你,你沒被下藥。”
“什么?”陳楊舟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