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一切,憑借多年看小說的經驗,一個大膽的猜測在心底蔓延開來:我莫不是回到小時候了?可這怎么可能?我經歷過的那些冒險、和凰靈悅的種種過往,難道都只是一場夢?想到這兒,我用力掐了下自己的胳膊,疼痛真實得讓我眼眶泛紅。窩在這暖烘烘的被窩里,周遭陳舊又熟悉的一切,讓我愈發篤定自己真回到了小時候。父親往火墻里添柴的身影在光影里晃動,那噼里啪啦的聲響此刻卻無法驅散我滿心的憂慮。
如果真的是時光倒流,那未來的路會變成什么樣?我的心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揪住,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凰悅靈,腦海中全是她消散前的模樣。我喃喃自語:“那等我長大后,還會不會再與悅悅相見呢?”
可能是喝了我爸煮的姜水,又吃了藥的緣故,迷迷糊糊就睡著了。再一睜眼,窗外漆黑如墨,屋內的燈泡散發著昏黃黯淡的光。這時,院子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伴隨著一陣冷風,母親走進了屋子。
看到我媽的瞬間,不禁一怔,她那年輕的臉龐,光滑細膩,沒有一絲皺紋,眉眼間滿是朝氣與溫柔,嘴角輕輕上揚,眼中閃爍著柔和的光芒。我在心里不停感嘆,我媽年輕的時候可真好看。這和我長大后印象里的母親截然不同,后來的她,總是眉頭緊鎖,眉眼間滿是乖張與不耐煩,脾氣也變得特別暴躁,生活的瑣碎與艱辛似乎把她所有的溫柔都消磨殆盡。
我媽走到炕邊,彎下腰摸了摸我的額頭,輕聲問道:“小霜霜,好點沒?”她的聲音輕柔又溫暖,像春日里的微風,一瞬間將我拉回小時候被她捧在手心疼愛的時光。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只能用力點點頭,喉嚨像被堵住了一樣,說不出話。
吃過晚飯,外面寒風呼嘯,農村的冬夜格外寂靜,沒有什么娛樂活動。父母坐在炕上,打開那臺畫面偶爾會卡頓的老電視機,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節目。我躺在炕頭,望著頭頂有些發黑的房梁,思緒萬千。在我出生的那個年代,農村重男輕女的現象并不少見,雖說東北這邊相對好些,但也還是存在。幸運的是,我家不一樣,爸爸媽媽都視我如珍寶,把我捧在手心里疼愛。可后來,他們的婚姻破裂,一切都變了。自那以后,我的性格也逐漸變得沉默寡言,曾經那個開朗活潑的小女孩,慢慢消失不見了。
想到這兒,我下意識往父母那邊挪了挪,緊緊裹著被子,貪戀著此刻這份久違的溫暖,心里默默期許,要是時間能永遠停留在這一刻該多好。
夜愈發深沉,窗外萬籟俱寂,整個世界仿佛都陷入了沉睡。父母均勻的呼吸聲從炕上傳來,我輕手輕腳,像只小心翼翼的貓,躡悄悄悄地來到了廚房。
東北的冬夜冷得徹骨,每一絲空氣都像是裹挾著冰碴,廚房的灶臺邊卻彌漫著絲絲暖意。爐子還散發著余溫,這里就成了這寒夜中的溫暖孤島。我站在大鍋旁,雙手迅速結印,牙關輕咬,低聲念起口訣:“凌…出鞘!”
剎那間,一道奪目的光芒閃過,黃凌月送給我的凌霜劍出現在眼前。這劍原本通體雪白,是一把修長的軟劍,此刻在昏黃黯淡、僅有幾縷微光透入的廚房中,劍身上的寒光與這微弱光線交織,散發著一種神秘冷冽的氣息。凌霜劍在我周身緩緩繞了一圈,像是在親昵地與我打招呼,劍身震顫,發出嗡嗡輕鳴。
突然,當我的手觸碰到寶劍“凌”的瞬間,奇異的事情發生了。劍身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開始迅速變形,金屬碰撞的“咔咔”聲接連響起。眨眼間,原本修長柔軟的長劍變成了一把短劍,劍身比之前稍微寬了一些,原本的軟劍質地也變得堅硬起來,隨后寶劍竟化作了一根羽毛,這羽毛色彩極為瑰麗,不是單一的顏色,而是一種獨特的七彩白,而后又開始蛻變成了紅色,每一道紋理都閃爍著夢幻般的光澤,在昏暗的廚房中熠熠生輝。
我瞪大了眼睛,滿是震驚,腦海中瞬間浮現出凰靈悅的音容笑貌。直到此刻,我才知曉,這竟是她送給我的最后一件禮物。原來,悅悅的靈劍,是他最寶貴的法器,是他用身上最堅硬的一根翎羽所鑄。如今,它跨越重重阻礙,歸屬于我。
我心隨意動,目光凝視著這根羽毛,它在我指尖輕輕顫動,似乎在等待我的指令。我輕聲呢喃:“往后,你便還是叫凌霜劍,伴我左右。”話音剛落,羽毛光芒大盛,再度變回了那把鋒利無比的寶劍,劍身微微搖晃,仿佛在回應我的話語,腦海中瞬間浮現出悅悅的音容笑貌。他贈我這把劍時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可如今它卻發生了這般奇妙的變化。
我指尖輕輕觸碰到劍的劍身,剎那間,劍身光芒閃爍,再度發生變化,眨眼間又變成了那根瑰麗的羽毛。我看著這根羽毛,略一思索,心意流轉間,讓它輕輕環繞在了我手臂的上側,這樣即便穿著長袖,也不用擔心被旁人看到。
做完這一切,緩緩呼出一口氣,靠在灶臺邊。突然,一種非常不好的想法涌上心頭。這把劍跟隨我回到了小時候,跨越了時空,那是不是意味著,我和悅悅之間的時空紐帶就此斷裂?是不是從此以后,我再也見不到她了?想到這兒,我的心猛地一揪,眼眶也微微泛紅。那些與她一起度過的時光,每一個畫面都無比珍貴,如今卻可能成為永遠的回憶。
我悵然若失了好一會兒,腦海里不斷浮現和悅悅相處的畫面。可生活總要繼續,我不能辜負她為我鋪就的路。她給我這把劍,一定是希望我好好走下去。
我輕手輕腳地回到炕上,盤腿而坐,調整呼吸,準備開始修煉內功心法。曾經修煉時的場景涌上心頭,我閉上雙眼,引導著體內的氣息開始運轉。起初,氣息流轉得并不順暢,畢竟現在的身體只是幼年狀態。但隨著我逐漸沉浸其中,竟驚喜地發現,雖然身體變小了,可我的修為根基還在。只是因為這小小的身軀承載有限,法力暫時施展不出來,不過法力的源頭并未枯竭,這個發現讓我忐忑的心安穩了些,看來回到小時候,并非要重頭再來,等靈魂和身體完全契合以后就可以使用法力了。
一夜的修煉結束,緩緩睜開眼,天已經大亮,迷迷糊糊間,我感覺母親在炕邊守著我,她輕柔的手不時撫上我的額頭,滿是擔憂。父親則帶著診所的大夫匆匆趕來,大夫迅速拿出體溫計,動作嫻熟地甩了甩,然后輕輕塞進我的腋下,開始為我量體溫。父親在一旁眉頭緊皺,滿臉焦急,一邊看著大夫操作,一邊問道:“大夫,我們家孩子都發燒好幾天了,這可算是退燒了,不會再無緣無故發燒了吧?可不能一燒再燒好幾天啊,這孩子遭罪,我們大人也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