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消毒水味讓蘇晚想起火災后的日子。
她坐在祁墨寒病床邊的椅子上,看著他因藥物作用而沉睡的面容。醫生說他肩胛骨骨裂,需要靜養,但這個固執的男人在包扎完畢后第一件事就是確認她的安全。
“夫人,您也該休息了。“陳叔輕聲說,遞給她一杯熱茶,“您額頭上的傷...“
蘇晚搖搖頭,雙手緊握著母親的信和那條藍寶石項鏈。自從離開閣樓后,她就沒有松開過它們。
“陳叔,“她突然問,“您認識我母親嗎?“
老人沉默了片刻,眼神變得深遠:“蘇媛小姐...是個善良的人。她經常給傭人們帶小禮物,還教我女兒畫畫。“
蘇晚心頭一熱:“您能告訴我...她和我母親是什么關系嗎?“
“祁總沒告訴您?“陳叔顯得有些驚訝,隨即嘆了口氣,“蘇媛小姐是已故夫人的妹妹,也就是祁總的姨媽。她嫁給祁先生后,把祁總當親生兒子一樣疼愛。“
這個信息像炸彈一樣在蘇晚腦海中爆開。所以祁墨寒說母親把他當兒子是這個意思?他們是真正的親戚關系?
“那我...和祁墨寒...“
“沒有血緣關系。“陳叔似乎看出她的擔憂,“您是蘇媛小姐和前夫所生。祁總一直知道這點。“
蘇晚松了口氣,卻又感到一絲荒謬——她居然在慶幸他們不是表兄妹。這種想法本身就說明了她對祁墨寒的感情已經超出了契約范疇。
“謝謝您,陳叔。“她輕聲說,“能讓我一個人待會兒嗎?“
老人點點頭,輕輕帶上門離開了。病房里只剩下監護儀器規律的滴答聲和祁墨寒平穩的呼吸。
蘇晚小心翼翼地展開母親的信又讀了一遍,每一個字都像刀子般刻在她心上。母親不是逃犯,而是為了保護證據、保護她和祁墨寒才選擇留下面對危險...
淚水再次模糊了視線。她低頭看向手中的藍寶石項鏈,突然注意到一個之前忽略的細節——藍寶石的底座是可以旋轉的。
心跳加速,蘇晚試著轉動寶石。起初很緊,但當她施加一些力道后,寶石發出輕微的“咔“聲,底座彈開了。里面藏著一枚微型膠卷和一張折疊得極小的紙條。
紙條上是母親熟悉的字跡:「血鉆交易記錄與受賄名單在膠卷中。雅蘭是幕后主使,世昌只是傀儡。墨寒是無辜的,保護他。——媛」
蘇晚的手抖得幾乎拿不住紙條。所有線索終于串聯起來——祁雅蘭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而祁墨寒...他一直都知道。
“找到什么了?“
沙啞的聲音嚇了她一跳。祁墨寒不知何時醒了,正用那雙深邃的眼睛注視著她。
“證據。“蘇晚將紙條和膠卷遞給他,“我母親說...你是無辜的。“
祁墨寒的表情變得異常復雜。他沒有立即接過證據,而是艱難地撐起身體,不顧肩傷坐了起來。
“我不完全無辜。“他聲音低沉,“我知道父親參與了非法交易,但我選擇了沉默。“
蘇晚握住他的手:“那時候你多大?十七?十八?你能做什么?“
“足夠多了。“祁墨寒苦笑,“但我害怕失去繼承權,害怕回到...認識你之前的那種生活。“
這句話背后的痛苦讓蘇晚心碎。她突然明白了為什么祁墨寒如此執著于復仇——這不僅是為了正義,更是為了彌補年少時的怯懦。
“現在我們有機會糾正錯誤。“她輕聲說,將膠卷放在他掌心,“一起。“
祁墨寒凝視著她,眼神逐漸變得柔軟。他抬起沒有受傷的那只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頰:“為什么相信我?我騙了你,利用了你...“
“因為我記得。“蘇晚將臉貼在他掌心,“記得你為我梳頭的樣子,記得你教我畫設計圖的樣子...真正的你不會傷害我。“
祁墨寒的呼吸變得急促。他慢慢靠近,額頭抵住她的:“蘇晚,我...“
病房門突然被推開,林銳慌張地沖進來:“祁總!疤狼帶人包圍了醫院!他說...他說要見夫人。“
祁墨寒的眼神瞬間變冷。他一把拔掉手臂上的輸液針頭,忍著疼痛站起身:“帶蘇晚從安全通道走。“
“不!“蘇晚拉住他,“他說要見我,對嗎?“
林銳點點頭:“他說...他有關于蘇媛女士死亡真相的證據。“
祁墨寒和蘇晚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都知道這是個陷阱,但也可能是揭開最后謎團的機會。
“讓他進來。“祁墨寒沉聲說,“但只準他一個人。“
林銳遲疑地看向蘇晚,見她點頭才轉身離開。祁墨寒立刻從枕頭下摸出一把手槍,檢查彈匣后塞到蘇晚手中。
“以防萬一。“他簡短地說,“記得我教過你怎么用。“
蘇晚驚訝地看著他:“什么時候...“
“你發燒昏睡的時候。“祁墨寒嘴角微微上揚,“你答應過不會告訴別人祁氏總裁這么啰嗦。“
這個小小的玩笑緩和了緊張的氣氛,但很快,沉重的腳步聲從走廊傳來。疤臉男人出現在門口,右眼的疤痕在燈光下顯得格外猙獰。
“好久不見,祁總。“他咧嘴一笑,露出幾顆金牙,“看來我上次給你的紀念品還在疼?“
祁墨寒面無表情:“證據。“
疤狼——如果這是他的真名——從口袋里掏出一個老式錄音機:“先聽聽這個。“
他按下播放鍵,一個女人的聲音充滿了病房——是祁雅蘭。
「...蘇媛必須死,她知道的太多了。至于那個小雜種...處理掉,別留下痕跡。」
錄音中另一個男聲問:「那祁墨寒呢?他可是您親侄子。」
祁雅蘭冷笑:「那個私生子?要不是世昌堅持,他根本不配姓祁。一起解決掉。」
錄音結束,房間里一片死寂。蘇晚的手緊緊攥著床單,指節發白。這就是母親死亡的真相...一場冷酷的謀殺。
“為什么現在才拿出來?“祁墨寒聲音冰冷,“十年前你在哪?“
疤狼的表情變得復雜:“我當時是臥底,證據必須上交組織。但上級有內鬼,證據被壓下來了。“他看向蘇晚,“直到我發現蘇媛的女兒還活著...并且嫁給了你。“
蘇晚突然明白了:“所以你在酒吧接近我...“
“為了測試祁總的反應。“疤狼點頭,“如果他阻止你見我,說明他有問題。但他讓你自己選擇...這讓我開始懷疑我的判斷。“
祁墨寒冷笑一聲:“感人的解釋。但你今天帶人闖進我家,傷了我的妻子。“
“那不是我的人。“疤狼臉色陰沉,“祁雅蘭雇的殺手。我今天是來警告你們的——她知道了項鏈的事,不會善罷甘休。“
他從懷中掏出一張照片遞給蘇晚:“這是最后的證據。你母親...她很勇敢。“
照片上,蘇媛被幾個男人圍住,但她臉上毫無懼色,手中緊緊握著那條藍寶石項鏈。照片角落的日期正是她失蹤前一天。
蘇晚的眼淚終于落下。母親最后的表情不是恐懼,而是決然...為了保護證據,保護她和祁墨寒。
“謝謝。“她輕聲說,將照片貼在胸前。
疤狼點點頭,轉身要走,卻又停下腳步:“對了,項鏈...你們知道怎么用嗎?“
祁墨寒和蘇晚對視一眼,同時搖頭。
“需要兩個人的血。“疤狼意味深長地說,“藍寶石會吸收血液,顯示出最后的秘密。這是蘇媛女士設計的防盜裝置。“
說完,他大步離開了病房,留下兩人面面相覷。
“血?“蘇晚低頭看向項鏈,“什么意思?“
祁墨寒拿起項鏈仔細檢查,突然發現主寶石背面有兩個幾乎不可見的小凹槽:“這里...需要滴血。“
“那就試試。“蘇晚毫不猶豫地伸出手。
祁墨寒皺眉:“你還在發燒...“
“祁墨寒。“她直視他的眼睛,“這是我母親留下的最后訊息。我必須知道。“
對視幾秒后,祁墨寒妥協了。他用病房里的手術針輕輕刺破她的指尖,然后是自己的一滴血滴在藍寶石上。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血液被寶石吸收,內部逐漸顯現出細密的紋路,最終形成一張微型地圖和一行字:「西翼密室,銀杏圖案后。」
“密室!“蘇晚驚呼,“就是設計圖上的那個!“
祁墨寒的表情變得異常嚴肅:“我們得立刻回老宅。如果祁雅蘭知道了這個...“
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一聲巨響,接著是刺耳的警報聲。林銳沖進病房,臉色慘白:“祁總!老宅...老宅著火了!“
蘇晚和祁墨寒同時僵住。西翼密室、證據、母親的秘密...一切都在那里。
“備車。“祁墨寒咬牙站起身,不顧肩傷抓起外套,“現在就去。“
蘇晚跟上他的腳步,心中充滿不祥的預感。這場始于火災的復仇,或許也要終于另一場火。但這一次,她不會再讓祁墨寒獨自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