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林昭遣散了宮人,獨自站在木槿樹下望著那皎潔月光。
一道黑影飛過,落地“主人,已抓獲但他自殺了。搜出了一封密信”清風復命。
信上只有寥寥一句話
“花燈節,誅時渝”
林昭看完丟進了池塘里,密信的右下方顯現出紫云閣特有的印記。
“紫云閣的手真是伸的愈發長了”
林昭臉色驟變,影刃從手里揮出一鞭打在了密信上,密信立即化為粉末沉入池塘。
她轉身,眼中閃過一絲憤怒
“霜寒。”
黑影閃現,霜寒單膝跪地:“主人”
“多放點人,查清楚永寧城混了多少紫云閣的人”林昭聲音冰冷“全部誅殺。”
清風霜寒領命而去。
林昭垂眸,望向將軍府的方向。
——在我記起來之前,我不允許你死。
將軍府內,書房
時渝盯著案上的一張字條,眉頭緊鎖。
這是今日出現在他的案上的,沒有任何動靜,是有人刻意告訴他的。
他打開字條,上面寫著一句話
“近日小心紫云閣”
方舟拿起字條仔細觀察“將軍,這字跡竟從未見過”
“近日永寧城和垂源可有異動?”
“沒有啊,一切都很安好。”
垂源是時渝的練兵之地,他手上有虎符安國的赤羽軍無召不可動。但垂源都是時渝這些年來精心培養的心腹。
他冷笑一聲“紫云閣……我還不放在心上”他更在意的是送此字條的幕后之人。
方舟調侃道“將軍,那何事會令你放心上,公主嗎?”
時渝拿起桌上的硯臺朝方舟扔去“滾出去”
方舟閃躲及時,又輕手輕腳的拾起硯臺放回原處“偏不滾,我要走出去!”
“你!”時渝氣的橫了他一眼。
花燈節后一切都還算平靜。忽然被一聲尖叫撕裂。
城南巷口,一具尸體橫陳,咽喉處一道細如絲的傷口,血已凝固成暗紅色。
副將趙懷抱拳道“將軍,這已經是第三起命案了,死者的傷口和致命之處都十分吻合,喉頸之處一刀致命,是一人所為。”
時渝蹲下,摸了摸傷口“一刀致命,竟不會落血,是個好手。”
時渝起身“除去這三人,可還有其它人斃命”
趙懷回答“沒有了,聽說這三人皆死于同一天夜里那殺人者甚至親自放出信號。”
“將軍!將軍!永寧城便河邊發現數名尸體”一位士兵火急火燎跑來
時渝眉頭緊皺“方舟,去通知城南的知府大人,讓他徹查那三人的背景,趙懷你留在城南加強巡視。其它人隨我回去”
趙懷抱拳“是!將軍”
永寧城便河圍了一群百姓,都議論紛紛
百姓甲“這是糕點鋪子的伙計,前幾日我還買過糕點呢,不知得罪了誰”
百姓已“還有百香樓的女店主,死的好冤啊”
“讓開,別圍著,散了散了”方舟帶人,撥開人群圍成了一個圓。時渝走上前。
他裂開黑布,有的被一劍致命,有的是缺胳膊少腿明顯有的反抗過。而且會武功。
“帶回衙門,請仵作驗尸”
皇宮內,長樂殿(皇后所居之處)
殿內熏香裊裊,金絲楠木的案幾上擺放著一盞清茶,茶水溫熱,卻無人去碰。
皇后端坐在鳳椅上,一襲深紫宮裝,發間金鳳步搖垂下的流蘇微微晃動,手上還戴著林昭送的琉璃手鐲。她眉眼溫婉莊嚴。旁邊的嬤嬤正給她按肩。
林昭從長樂殿探了個腦袋,觀察里面的情景。見皇后沒發現自己松了口氣。自小她便是宮里的小霸王,皇上和太子都寵著她,還有個皇兄天天被她揍。無法無天但她最害怕的便是皇后了,被皇后訓斥便要抄書。她最討厭抄書了。
“昭兒!”皇后嗓音放大
林昭被嚇的一愣,立即笑盈盈又端莊的走進長樂殿。喜兒跟在她旁邊出言提醒“公主,皇后娘娘等了你三刻了,你睡過頭”
林昭對著鳳椅上的皇后恭敬地行禮“母后”,宮人也紛紛向林昭還禮。
皇后氣沖沖地走下鳳椅,徑直走向林昭。“你還知道母后,你看看你這樣子!身為公主,幾年不歸家,還有個公主的樣子嗎?”
林昭熟練轉身躲在了喜兒后面“母后,別打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嘛”
喜兒也紛紛勸道“娘娘,公主不是有意的”
“唉!”皇后甩手一臉無奈地看著林昭。
林昭低眉順目地站著,眼神可憐巴巴的盯著皇后的表情,心跳比平日快了幾分。
皇后收起了那分憤怒,眼中多了些心疼“昭兒,過來”
林昭很會察言觀色,見皇后沒有生氣的跡象她乖乖走上前。
皇后拉著林昭的手“看你,都清瘦了許多”
林昭回握住皇后的手,看見了她頭頂的幾根白發“女兒不好,讓母后擔心了”
皇后輕嘆:“自幼時你就性子倔,不受拘束,還非要跟著你父皇周游列國。閨閣禮儀你也學的一團糟,母后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你倒好,幾年時間就回了幾次,大半時間哪里都去,就是不愿待在永寧城。”
林昭抿嘴,不敢接話
皇后看著她,聲音略帶溫柔“你今年雙十了”
林昭睫毛輕顫“是”
皇后又忽然問:“你可知,朝中多少皇家子弟,想求娶你?”
林昭心頭一跳,驀然抬頭“與我何干,他們不配”
皇后擺擺手,示意她稍安勿躁“你父皇疼你,從不逼你嫁人。但你是安國唯一的嫡公主,整個安國能配上昭和公主的自是寥寥無幾,但婚事豈能一直拖?”
皇后意味深長地看著林昭“母后不逼你嫁給不喜歡的人,所以想問問昭兒,心中可有所屬?”
“喜歡的人?”
林昭呼吸微滯,腦海中閃過時渝的身影。
他執劍立于雪中的孤傲,他接過她花燈時微紅的耳根,他為她贏得香袋時的喜悅。
她指尖捏了捏,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靠近他之后,他總能帶給自己親近的感覺。可她不能去尋那段記憶,因為那是師父的意愿,她必須遵循。
“這是喜歡嗎?我只是覺得他很特別。”她心想,不想他死。
皇后何等敏銳,一眼便瞧出了她的異樣,眸中閃過一絲了然:“看來是有”
林昭耳根發燙,卻并未否認
皇后微微一笑,語氣柔了下來隨后問道:“哪家的公子?”
林昭猶豫片刻,終是說出了:“時…時渝”
皇后一怔,隨即起身,認真的看著她:“上將軍,時渝?”
林昭點頭
皇后沉默良久,忽然開口:“你可知他的身份?”
“知道”林昭抬眸,目光堅定:“他以前雖為棄子,但不可因此定義一個人的未來啊!”
皇后緩步走到林昭身邊,輕撫她的發絲笑道:“母后還沒說他什么,昭兒這么緊張為他辯駁?”
“母后…我不是那個意思”她低著頭臉紅了一半
皇后又抓住她的手,低沉的說:“昭兒,時渝來安國已三年有余,他大你三歲。他的品行如何母后了解,但母后也知他是個隱忍的性子。他心中裝著些心事,肩上擔著野心。這樣的男子…你確定他能給你安穩?”
林昭笑道:“母后,你覺得女兒是個求安穩的性子嗎?”
林昭眸光清亮,聲音堅定:“我不需要他給我安穩,我只要與她并肩”
皇后定定的看著她,良久,終是妥協:“罷了,你從小就倔,母后是攔不住你了”
皇后頓了頓又說道:“時渝可知你心意?”
林昭搖了搖頭,聲音中帶有一絲撒嬌:“母后!女兒才見過他幾次而已”
皇后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既未深交,你可知他心中可否另有所屬?”
“那女兒便舍了他!”她聲音中滿是驕傲
皇后失笑,點了點她的額頭:“你啊……母后是怕你未經世事困于情愛,如此……便好”
殿外,長廊轉角
時渝立于陰影處,手握著一封奏折。他奉命入宮,皇上派他嚴查便河一案。
林昭剛出長樂殿,正好碰見了他:“時渝!”
時渝行禮:“公主”
林昭輕笑:“又不是第一次見了,總行這些虛禮作甚”
時渝起身:“臣不敢當”
林昭苦笑,看著他一臉無奈:“古板,跟個木頭一樣”隨即拉著喜兒往昭和殿的方向走去。
時渝眼中有些不可置信。指了指自己。
方舟忍笑:“將軍,公主說你像木頭呢”
時渝抬腳踢到了方舟的屁股上:“話多!”
衙門
張大人恭敬呈上仵作的報告:“將軍,這些便是仵作所驗的結果了”
紙上寫著各個死者的背景干凈——均為當天的夜里死亡,無病史,有的被匕首所傷,有的被一劍封喉。手臂上皆有紫色印記。
奇怪的是,有武功的皆被一劍封喉毫無察覺。而有的仿佛知自己將死慌忙逃竄,卻被砍掉胳膊手段殘忍。
方舟回答:“紫云閣的人武功不會太低,一夜之間被殺二十人,殺他們的人目標堅定,是蓄意謀殺”
“沒成想,紫云閣竟藏這么深,本事沒有動作不少”時渝輕視一笑。
他突然想起那日的字條——看來是那人出的手,是敵是友尚未可知。到底是幫他,還是另有所圖呢?
“將軍!城南的知府大人……死了”赤羽軍來報。
時渝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