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管事的威脅解除,如同撥云見日,讓靈犀繡坊的發展瞬間駛入了快車道。有了府城“恒源祥記”這個穩定且優質的原材料供應商(王掌柜果然信守承諾,沒過幾天就派人送來了第一批貨,質量上乘,價格公道),我終于可以徹底放開手腳,大展拳腳了。
首先,便是滿足那些在賞花宴后紛至沓來的訂單。
吳夫人那套花鳥四扇屏風的訂單最為緊迫,也是除了府臺和蘇夫人之外,我接到的第一筆真正意義上的“大額高端定制”。其意義非同小可,不僅關乎二百兩銀子的進賬(吳夫人預付了一百兩定金),更關乎靈犀繡坊在潭州府貴婦圈中的口碑能否持續鞏固。
有了之前繡制仙鶴屏風的經驗,再加上如今更充裕的精神力(凝神露真是好東西!)和更得心應手的靈犀針,繡制這套花鳥屏風對我來說,難度不算太大,更多的是時間和精力的投入。
我選擇了四種寓意吉祥、姿態優美的花鳥組合:牡丹引鳳、梅梢棲雀、荷塘鴛鴦、翠竹綬帶(綬帶鳥因羽毛華麗,叫聲好聽,常被視為吉祥鳥)。圖樣是我結合傳統工筆畫和現代審美重新繪制的,既保留了古韻,又更添了幾分生動和雅致。
在繡制過程中,我更是將這段時間領悟的各種針法融會貫通。牡丹的雍容華貴,以層層疊疊的“套針”和“摻針”表現,花瓣邊緣微用金線勾勒,更顯富麗;鳳凰的華麗羽毛,則大膽嘗試了多種色彩的組合與過渡,力求比圖譜更顯神鳥氣韻;梅花的傲骨清姿,以挺拔的“搶針”和細密的“打籽針”呈現;雀鳥的活潑靈動,則注重眼神和動態的捕捉;荷葉的舒展與水韻,鴛鴦的繾綣情深,翠竹的挺拔與綬帶鳥的絢爛……每一處細節,我都力求完美,并且subtly(隱晦地)地在關鍵之處,運用了一絲“虛實相生針”的韻味,讓畫面更添靈氣,卻又不至于像那只翠鳥般“驚世駭俗”(畢竟是擺在家里觀賞的,太過“通靈”反而可能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同時,我也沒忘了那些在賞花宴上表示了興趣的其他夫人小姐們。她們的訂單多是些精美的荷包、香囊、扇面、帕子等小件。這些訂單,我并沒有全部自己來做,而是精心挑選了其中一些相對簡單、但對針工和配色有一定要求的,交給了手藝進步最快的春桃和秋菊來嘗試完成,我則在一旁指導,并負責最后的神韻點睛和“月記”標記。
這既是對她們能力的鍛煉和肯定,也讓她們能夠獲得更高的計件工資,極大地激發了學徒們的積極性。同時,也讓我能騰出更多精力,專注于高端訂單和更重要的事務。
事實證明,我的策略是成功的。吳夫人的花鳥屏風如期交付,其精美程度和蘊含的靈動之氣再次引來了交口稱贊,吳夫人更是喜不自勝,不僅爽快地付清了尾款,還到處替我宣傳。而那些由學徒輔助完成、我最后把關的小件繡品,也因為其遠超普通市面貨的精致和雅致,以及相對合理的價格(畢竟不是我親手從頭繡到尾),同樣受到了夫人們的喜愛和追捧。
一時間,“靈犀繡坊”的名字,在潭州府的上流社會和富商圈子里,幾乎成了“高品質”、“有格調”、“帶著靈氣”的代名詞!訂單如同雪片般飛來,不僅有女眷們用的飾品、衣物點綴,甚至還有一些文人雅士,聽聞我繡品有“意境”,也開始定制一些山水、梅蘭竹菊之類的扇面、掛屏。
繡坊的生意,真正迎來了第一個高峰期!
門面上,每日里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不僅有縣里和附近村鎮的客人,甚至還有不少從府城慕名而來的商販和富戶。學徒們制作的那些平價繡品常常供不應求,林氏不得不又招收了幾位手腳勤快的婦人,專門負責一些基礎的縫合、填充、整理等輔助工作。小河也被我抓了壯丁,放學(我給他請了村里的老秀才做啟蒙先生)后就要在鋪面幫忙招呼客人、記賬(用的是我教他的阿拉伯數字和簡單記賬法,效率奇高),儼然一副“少東家”的模樣。
而我,則成了整個繡坊最忙碌、也最高高在上的“核心技術人員”兼“首席設計師”兼“最終拍板人”。每天除了要處理絡繹不絕的高端定制訂單,指導學徒,把控質量,還要抽出時間研究新圖樣,琢磨新針法。
累,是真的累。但看著繡坊日漸興旺,看著家人和學徒們臉上洋溢的笑容,看著錢匣子里日益豐厚的銀兩(短短一個月,流水就超過了百兩!雖然大部分還要投入再生產和擴建),我的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和動力。
在這種忙碌而充實的氛圍中,我也沒有忘記對“古籍”的研究。
蘇文軒送來的那幾本雜記,成了我夜深人靜時最大的慰藉和希望所在。我一遍又一遍地翻閱著關于“云霧峰”和“月回山”的記載,試圖從那些零散的、甚至自相矛盾的描述中,拼湊出更清晰的線索。
關于“云霧峰”的記載相對較少,只知道它位于潭州西南五嶺深處,山高林密,瘴氣彌漫,以出產一種能染“天青色”的礦石而聞名(但似乎只有極少數山民知曉采集和提煉之法)。
而關于“月回山”和“月華蛾”的記載則稍多一些,但也充滿了神秘色彩?!赌铣菽鞠x魚疏》中提到它位于“湘水上游,月回山深谷”,另一本《楚南異聞錄》則記載了一個傳說,說月回山是“月神休憩之地”,山中有一種“食月華而生”的“銀蠶”,其絲“可織就月光之衣”。還有一本不知名殘卷上,則畫了一副簡陋的地圖,標注了湘江上游幾條主要支流的走向,其中一條支流旁,赫然標注著一個形似彎月的山峰,旁邊寫著兩個模糊的古篆——“月回”!
雖然這些信息依舊模糊,甚至帶著神話色彩,但它們共同指向了一個區域——湘江上游的某個特定山區!這讓我尋找的目標更加明確了!
我將這些線索一一整理、記錄、繪制在紙上,一張關于“尋寶之路”的秘密地圖,開始在我手中慢慢成形。
同時,我也開始有意識地為將來的“遠行”做準備。
一方面,是財富的積累。繡坊的盈利,除了維持運營和改善生活,我都小心地積攢起來,作為未來尋寶的“路費”和“活動資金”。
另一方面,是信息的收集。我利用去府城送貨或采買的機會,有意識地向王掌柜、甚至通過蘇夫人、吳夫人等渠道,打聽關于湘水上游山區的情況,比如那里的物產、交通、是否有經驗豐富的向導、以及……是否存在什么未知的危險?
得到的信息零零散散,有好有壞。好的是,湘水上游確實是潭州府藥材、皮毛、山貨的重要產地,商旅往來相對頻繁,并非完全的蠻荒之地。壞的是,那里山路崎嶇,林深難測,時有猛獸毒蟲出沒,更有一些彪悍的山民部族,對外人并不友好,貿然深入,風險極大。
至于“月回山”這個名字,似乎并沒有太多人聽說過,仿佛只是一個流傳于古籍中的地名,現實中是否存在,都未可知。
這讓我的尋寶計劃,蒙上了一層陰影,也讓我意識到,此事絕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需要更周密的計劃和更充分的準備。
就在我一邊忙于繡坊事務,一邊暗中籌劃尋寶大計時,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再次將靈犀繡坊推到了風口浪尖,也引來了一個我始料未及的“大麻煩”。
這天,一位穿著極其華貴、排場極大,據說是從京城來的貴婦人,在潭州府幾位官員夫人的陪同下,慕名來到了我這小小的靈犀繡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