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楠，周明遠，這期的黑板報就交給你們倆負責。“

李老師的話像一顆炸彈，把正在走神的余小楠炸得直接從座位上彈了起來。全班同學的視線齊刷刷地投向她和斜后方的周明遠，有幾個女生已經捂著嘴開始竊竊私語。

“老師，我...“余小楠想說自己剛轉學來不熟悉情況，但李老師已經轉身寫板書去了，顯然沒給她拒絕的余地。

下課鈴一響，余小楠就感到有人戳了戳她的后背。她僵硬地轉身，周明遠正用圓珠筆抵著她的肩膀，臉上寫滿了不耐煩。

“放學后留下來討論方案。“他語氣生硬，“我可不想因為你拖后腿被老師罵。“

余小楠氣得臉頰發燙：“誰拖誰后腿還不一定呢！“

周明遠挑了挑眉，收回筆沒再說話。余小楠轉回身去，聽見后排傳來幾聲輕笑，還有林妙妙刻意提高的聲音：“哎喲，小兩口這就開始打情罵俏啦？“

余小楠把臉埋進課本里，耳朵燒得通紅。

放學后的教室空蕩蕩的，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余小楠磨蹭著收拾書包，用余光瞥見周明遠已經站在黑板前，手里拿著粉筆若有所思。

“過來啊，“他頭也不回地說，“難道要我請你？“

余小楠撇撇嘴，慢吞吞地走過去，刻意和他保持著一米距離。周明遠似乎沒注意到她的抵觸情緒，自顧自地說：“我想好了，這期主題是'迎接期中考試'，分為復習方法、時間管理和勵志名言三個板塊。“

余小楠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吊兒郎當的男生居然考慮得這么周全。

“你有什么想法？“周明遠突然轉頭問她。

“啊？“余小楠一時語塞，“我...我覺得可以加點插畫，讓板報更生動...“

“你會畫畫？“周明遠上下打量她，眼神里滿是懷疑。

余小楠被他的目光激怒了：“當然會！我從小就在學畫畫，還得過市里的少兒繪畫比賽二等獎呢！“

周明遠露出今天第一個真實的表情——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他沉默了幾秒，然后點點頭：“那插畫部分交給你了。我來負責文字內容和版面設計。“

就這樣，他們開始了奇怪的合作。周明遠在黑板上用尺子打出整齊的格子，余小楠則在一旁素描本上設計插圖草稿。教室里很安靜，只有粉筆與黑板摩擦的沙沙聲。

“你的字...寫得挺好的。“余小楠忍不住打破沉默。周明遠正在黑板上寫下“高效復習“四個大字，筆鋒凌厲有力，完全不像平時作業本上那種潦草字跡。

周明遠的手頓了頓，沒回頭：“我爺爺是書法老師。“

“哦...“余小楠不知該怎么接話，只好繼續低頭畫畫。她畫了一個抱著書本的小人，正努力攀登知識高峰，又在角落添了只打盹的貓——靈感來自那天看到的流浪貓。

“這是...那天那只貓？“周明遠不知什么時候站到了她身后。

余小楠嚇了一跳，素描本差點掉地上：“你、你怎么知道？“

“斑紋一模一樣。“周明遠指了指貓耳朵上的黑色斑點，“畫得...挺像的。“

這句簡單的稱贊讓余小楠心里莫名地雀躍起來。她偷偷瞄了眼周明遠，發現他專注地看著她的畫，側臉在夕陽下顯得格外柔和，完全不像平時那個毒舌的家伙。

“明天繼續吧，“周明遠突然說，“天快黑了。“

余小楠這才發現窗外已經染上了暮色。他們收拾好東西，一前一后走出教室。在樓梯口，周明遠突然停下腳步：“喂，明天記得帶彩色粉筆。“

“知道啦！“余小楠沒好氣地回答，卻在轉身時不小心踩空了一級臺階。

一只有力的手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穩住了她搖晃的身體。余小楠抬頭，正對上周明遠近在咫尺的臉。他的眼睛在昏暗的樓道里顯得格外亮，眉頭緊鎖著：“看路啊，笨蛋。“

余小楠慌忙站穩，抽回手：“謝、謝謝...“

周明遠已經轉身下樓了，背影看起來有些僵硬。余小楠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那里似乎還殘留著他手掌的溫度。

第二天午休時，他們繼續制作黑板報。余小楠正在給插圖上色，周明遠則站在椅子上書寫正文。教室里陸續有同學回來，看到他們的合作都露出驚訝的表情。

“哇，余小楠你畫得真好！“張曉雨湊過來贊嘆道。

余小楠不好意思地笑笑：“還行吧...“

“喂，別碰！“周明遠突然從椅子上跳下來，攔住一個想摸黑板的男生，“還沒干透。“

那男生撇撇嘴：“這么緊張干嘛，又不是什么藝術品。“

“這是我們花時間做的，請你尊重別人的勞動成果。“周明遠的聲音不大，但語氣里的堅定讓周圍幾個人都安靜下來。

余小楠驚訝地看著他。這個平時對什么都漫不經心的男生，此刻卻為了一期黑板報這么較真。

午休結束前，他們終于完成了黑板報。余小楠退后幾步欣賞成品——周明遠工整的文字和她的插畫搭配得意外和諧，整個版面既美觀又有條理。

“還不錯。“周明遠站在她旁邊評價道，嘴角微微上揚。

這是余小楠第一次看到他笑，雖然很淺，但確實是個笑容。她突然覺得，或許周明遠并沒有傳言中那么討厭。

“余小楠！“放學路上，張曉雨追上她，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你最近和周明遠走得很近啊？“

余小楠翻了個白眼：“只是因為黑板報好嗎？“

“林妙妙她們可不這么想，“張曉雨擔憂地說，“今天中午我看到她們在廁所議論你，說你是故意接近周明遠的...“

“什么？“余小楠氣得聲音都提高了，“明明是老師安排的！“

張曉雨趕緊拉住她：“小聲點！我知道不是你的錯，但林妙妙喜歡周明遠是全班都知道的事。她那個小團體很排外的，你剛轉學來，最好別惹她們。“

余小楠咬住下唇。她想起今天課間去交作業時，確實感覺到幾個女生對她指指點點，當時還以為是錯覺。

“總之，離周明遠遠一點對你比較好。“張曉雨最后這樣說道。

晚上躺在床上，余小楠翻來覆去睡不著。她想起這兩天和周明遠一起辦黑板報的情景，想起他拉她手腕時的力度，想起他看到她的畫時眼里的贊賞...周明遠真的像傳言中那么難相處嗎？

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余小楠拿起來看，是一條QQ好友申請。點開詳情，她的心跳突然加速——申請人：周明遠。

驗證信息只有簡潔的幾個字：“發你黑板報照片。“

余小楠盯著屏幕看了好久，終于點了“同意“。幾秒鐘后，一張照片傳了過來，是他們今天完成的黑板報，從拍攝角度看應該是周明遠放學后特意留下來拍的。

“拍得不錯。“余小楠回復道，然后鬼使神差地又發了一條，“那只貓...你經常喂它嗎？“

消息發出去她就后悔了，這問題太私人了。正想著要不要撤回，周明遠的回復已經跳了出來：

“嗯，快一年了。它很警惕，除了我誰也不親近。“

余小楠想起自己畫的貓咪插圖，忍不住微笑起來：“但它讓你靠近？“

“上周才讓我摸了一下頭。“即使透過文字，余小楠也能感受到周明遠說這句話時的驕傲。

他們就這樣斷斷續續聊到了深夜。余小楠驚訝地發現，隔著屏幕的周明遠比現實中健談得多，他甚至會發一些有趣的表情包。當他們聊到共同喜歡的一部冷門漫畫時，周明遠連著發了三條長消息分析劇情，完全不像平時寡言少語的樣子。

“明天見。“最后周明遠這樣結束對話。

余小楠放下手機，望著天花板發呆。窗外的月光灑進來，在地板上畫出一道銀色的線。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交到了轉學后的第一個朋友——雖然這個朋友在別人眼里是個怪人，雖然這段友誼可能會給她帶來麻煩。

但此刻，余小楠心里只有一種奇妙的期待感，像春天的第一株嫩芽，悄悄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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