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雨晴的血液滴入湖水的瞬間,時間仿佛凝固了。
青銅匣懸浮在空中,藍光將三人籠罩。俞陌看到血珠在空氣中緩慢下落,每一滴都折射出不同的畫面——程雨晴沉入湖底;林修齊被困在燃燒的實驗樓;自己孤獨地站在十年后的校園里……
“抓緊我!”林修齊的喊聲穿過粘稠的空氣。
湖水開始旋轉,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小船劇烈搖晃,程雨晴因失血而臉色蒼白,卻仍死死抱住青銅匣。她的血在匣子表面形成復雜的紋路,與三人身上的燙金花紋一模一樣。
“儀式開始了……”程雨晴虛弱地說,“守護者將要……”
一聲尖銳的哨響打斷了她。湖岸上,幾個手電筒的光束朝這邊照來。
“保安!”俞陌瞇起眼睛,“有人發現了我們!”
小船突然傾斜,青銅匣發出的藍光變得更加強烈。程雨晴手腕上的花紋完全亮起,像電路板上的電流般閃爍。令人震驚的是,湖水開始避開小船,形成一個圓柱形的空氣墻。
“這不是保安……”林修齊的聲音發緊,“看水面!”
湖水在漩渦中竟然顯現出畫面——1943年的實驗室,幾個穿白大褂的人圍著一個少女,她手腕上有著與程雨晴相同的花紋。
“最初的儀式……”程雨晴呼吸急促,“他們在制造第一個守門人!”
畫面突然切換,變成程雨晴母親年輕時的模樣,她站在同樣的湖心,將一塊青銅碎片交給……俞陌瞪大眼睛——那分明是年輕時的李老師!
“李老師也是……”林修齊震驚地看向程雨晴。
程雨晴同樣驚愕:“我不知道……母親從未提起……”
湖岸上的“保安”已經沖到碼頭,最前面的人摘下了帽子——正是李老師!她的手臂上,燙金花紋在月光下清晰可見。
“程雨晴!”李老師的聲音穿過水墻傳來,“別完成儀式!那是陷阱!”
青銅匣突然發出刺耳的嗡鳴,藍光變成警告般的紅色。程雨晴痛苦地蜷縮起來:“它在抗拒……觀測者不想讓我們知道真相……”
小船開始下沉,不是入水,而是穿過水面進入另一個空間。俞陌最后的意識是抓住林修齊和程雨晴的手,然后世界天旋地轉……
刺眼的白光。俞陌眨眨眼,發現自己站在一條陌生的走廊里。墻壁是冰冷的金屬,天花板上的燈管發出嗡嗡聲。
“林修齊?程雨晴?”他的聲音在空蕩的走廊里回蕩。
沒有回應。俞陌試探著往前走,拐角處突然傳來腳步聲。他躲進一個凹槽,看到兩個穿白大褂的人推著輪椅經過。輪椅上坐著個少女,手腕上綁著繃帶,露出熟悉的燙金花紋一角。
“第七次實驗失敗了。”一個白大褂說,“1943年的樣本還是不穩定。”
“繼續回溯。”另一個回答,“必須找到最初的裂縫點。”
他們推著輪椅轉過拐角。俞陌跟上去,卻發現走廊盡頭是一面鏡子。鏡中映出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林修齊的臉!
“俞陌。”鏡中的林修齊開口,聲音卻來自背后,“這是觀測者的記憶庫。”
俞陌猛地轉身,真正的林修齊站在那兒,臉色蒼白如紙:“我們被拉進了青銅匣內部。”
“程雨晴呢?”
林修齊指向鏡子。畫面變了,顯示程雨晴獨自跪在一個圓形石室里,正是他們之前去過的地下室。她面前站著李老師,兩人正在激烈爭執著什么。
“我們能聽見嗎?”
林修齊碰觸鏡面,聲音立刻傳來:
“母親把最后一塊碎片給了你!”程雨晴激動地說,“為什么現在才出現?”
李老師卷起袖子,露出手腕上已經褪色但依然可見的花紋:“因為我差點成功了。二十年前,我本該終結這個循環。”
她從懷中掏出一本燒焦的日記本——正是地下室石臺上那本!“你母親和我發現了真相:所有守門人的犧牲都是徒勞的。觀測者需要的不只是生命能量,而是……”
鏡面突然劇烈波動,聲音消失了。畫面切換到另一個場景:年輕的李老師和程雨晴的母親站在湖心,將青銅匣拆分成五塊碎片藏起來。
“她們在反抗觀測者……”俞陌恍然大悟,“所以才需要后來人重組青銅匣!”
鏡面再次變化,這次顯示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畫面:十年后的校園,一個與林修齊神似的年輕教師正在給學生們講解時空理論;而圖書館里,俞陌看到自己在整理書籍——正是他發現日記本的那一天!
“這是……未來?”林修齊的聲音發抖。
“不,是循環。”一個陌生的女聲從背后傳來。
兩人轉身,看到一個穿白大褂的女人漂浮在空中。她的面容模糊不清,但手腕上的花紋比任何人都要鮮明。
“最初的守門人……”俞陌脫口而出。
女人點頭:“我是第一個,程雨晴將是最后一個。除非你們打破閉環。”
“怎么打破?”林修齊急切地問。
女人的身影開始消散:“找到被藏起來的第五頁……”
世界再次旋轉。俞陌感到自己在墜落,最后重重摔在硬地上。睜開眼,他回到了湖心小船上,林修齊和程雨晴也剛剛蘇醒。青銅匣靜靜躺在船底,藍光已經消失。
岸上,李老師正劃著另一條小船趕來。
“我們去了哪里?”程雨晴茫然地問。
“青銅匣內部。”俞陌扶她坐起來,“看到了過去和未來……還有最初的守門人。”
林修齊突然抓起青銅匣:“看!有新字跡!”
匣底浮現出一行小字:“三人同命,缺一不可。”
程雨晴倒吸一口氣:“母親日記里被血跡蓋住的部分……我明白了!”她激動地抓住兩人的手,“不是要一個人犧牲,而是要三個人共同承擔!”
李老師的小船靠攏過來。令人驚訝的是,她看起來年輕了許多,手腕上的花紋也變淡了。
“你們重組了青銅匣。”李老師的聲音柔和下來,“現在選擇權在你們手中。”
“什么選擇?”林修齊警惕地問。
“繼續循環,或者打破它。”李老師從懷中掏出一頁紙,“這是程雨晴母親當年從日記本上撕下的第五頁。”
程雨晴顫抖著接過那張泛黃的紙,上面寫著:
「真正的平衡不在于犧牲生命,而在于分擔命運。三人同心,其利斷金。記住,觀測者最怕的不是反抗,而是被遺忘。」
俞陌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時間眩暈——這次他看到三個人站在燃燒的實驗樓前,手拉著手;看到青銅匣在火光中融化;看到李老師微笑著向他們揮手告別……
“俞陌?”林修齊拍打他的臉,“別又暈過去!”
“我看到了……結局……”俞陌喘著氣說,“我們必須一起去實驗樓!滿月時刻就要到了!”
李老師看了看表:“還有四十七分鐘。”她指向遠處的舊實驗樓,西側臺階已經開始泛出微弱的藍光。
三人跳上李老師的小船,迅速劃向岸邊。途中,程雨晴突然問:“李老師……你是我母親的什么人?”
“妹妹。”李老師苦笑,“同父異母。程教授用我們家族做實驗,因為我們的血統對時空異常敏感。”她卷起袖子,花紋已經完全消失,“我的使命就是等你們重組青銅匣,現在輪到你們了。”
靠岸后,李老師遞給程雨晴一把鑰匙:“這是最后的鑰匙。滿月時刻,第三階會打開通道。記住,觀測者沒有實體,它依靠你們的恐懼存在。”
三人奔向舊實驗樓。校園里詭異的安靜,連蟲鳴都沒有。月亮已經升到最高點,藍光越來越強。
西側臺階前,林修齊突然停下:“等等……如果這是個閉環,意味著我們所有的行動都已經發生過了,對嗎?”
程雨晴點頭:“理論上是的。”
“那我們還掙扎什么?”林修齊的聲音充滿絕望,“如果未來已經注定……”
“不。”俞陌堅定地說,“我看到過多種未來。觀測者在測試不同的可能性,這意味著選擇權確實在我們手中。”
程雨晴將青銅匣放在第三階上,藍光立刻形成一道光柱。臺階中央出現一個鎖孔,她插入李老師給的鑰匙。
“準備好了嗎?”她看向兩人,“一旦進去,可能就回不來了。”
林修齊突然笑了:“反正我的記憶已經開始消失了,不如做些值得記住的事。”
俞陌握住兩人的手:“三人同命。”
鑰匙轉動,臺階緩緩分開,露出向下的螺旋樓梯。藍光中,無數畫面閃爍——過去的,未來的,可能的,不可能的……
三人深吸一口氣,一起踏入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