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雪下的不禁讓人感到心情悲傷,寒氣透骨。
江瓊眠在雪地中卻久久望著未送出去的香囊出神,她似乎感覺不到,直到聽到有人路過談笑,才回過神來。
她慢悠悠走到回房間的路,而她背后那人,見到她回房間,也從相反的房間離開。
“娘娘,如何可送出去了??”安禾忍不住的激動。她雖從小與江瓊眠長大,可江家家規(guī)嚴格。小時安禾便叫過江瓊眠的小名,可被老夫人聽到,母親為她被打了三十杖。
自從那天她也認識到,什么是丫鬟,什么是小姐。
“沒有,江瓊眠眼底流露出一絲憂傷,她忽然抓住安禾的手道,“安禾,你說他現(xiàn)在有多愛我?!?/p>
安禾似乎早已習以為常,便立即說道:“公子自是很愛小姐的,不然他為何出家,小姐不應當如此落魄的?!?/p>
也許是安禾的一句“小姐?!被蛘咚f的話,也讓江瓊眠拾回了信心。
她原本也不打算回去了,這幾日一直跟在硅玊身后。
許是硅玊煩了,便道:“娘娘,這是不打算回去了?!边@是在質(zhì)問。
而江瓊眠卻道:“你不叫我施主了?”那語氣與當年無異,還是在調(diào)侃。
仿佛那一刻硅玊覺得自己又回到以前,他夢到無數(shù)次的。
他未說話,只是沉默的走著,任由那女子跟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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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干什么,通風報信嗎?”覃馨這幾日一直觀察,自然也不會錯過每每這個時刻。
安禾問嚇了一跳,回過身來,卻看到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正站在他后面。
她緩了好久才問道:“你是誰?”
如此美貌的人,她不可能會忘記,且這女子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樣子,打扮也不像出家人,還有那女子剛才說的話,說不定觀察她好久了。她這樣想著,便聽那女子開口。
“她待你如此好,你卻要讓她死?!瘪叭绱藛?,但卻聽不出絲毫打抱不平的語氣。
“你說什么?我不知道?!卑埠虅e過頭去。
可沒想那人竟一語道破:“那是去給皇宮那位報信吧,我就說,堂堂香妃,再怎么受寵,又怎會獨自放出來?哪個皇帝會對身邊人如此信任。”如今覃馨的語氣,平常人都會聽出這是對皇帝的不滿,更何況是安禾。
“你可知道你說這話,被皇帝知道可要殺頭,而我可是宮里面的人,你的一言一行,我隨時都可稟報?!卑埠桃酝{的語氣道。
“我知道呀,但你憑什么認為你會活著將我說的話報出去。”覃馨臉上掛笑,卻讓人感到絲絲涼意,“既然你不回答,那我也只好殺之除后快。”
還沒等覃馨動手,就聽身后一個女聲道:“住手。”
“姑娘可否饒她一命?”那聲音極具溫柔,讓安禾容易認出來。
安禾順是在地下跪著,指著覃馨道:“娘娘,她要殺我?!?/p>
江瓊眠也順著那人指的方向,卻看到一張極為沖擊性的臉。那張臉上沒有任何瑕疵反而光滑細嫩,五官也是上者中的上者,仿佛下一秒就會被人勾了心魄。
她愣了片刻,沒理安禾,對覃馨問道:“不知姑娘,找我為何?”
這回答也是也讓覃馨驚了驚,問答:“娘娘從始至終都知道我?”
江瓊眠笑了笑沒回答,自從到寺廟那日,她便注意到覃馨,雖只看到背影,但憑她多年來的研究,那背影瘦弱纖細,那手白皙修長,定是個美人,但如今看到正臉,也不禁讓她驚愕,這人的臉竟挑不出一點瑕疵。
“不知姑娘可否移步?”江瓊眠道。
覃馨見此,也只是跟上去。
“娘娘想死?”覃馨道。
許是那人遲遲沒有見到這么直言的人,也是頓了片刻。
江瓊眠問道:“何以看出?”
“一般正常人,遇到丫鬟報信,要么將那人處死,要么即刻回宮?!瘪袄^續(xù)道:“可娘娘卻一臉平靜,許是早已知曉,卻又將她放出報信。娘娘不是不知道那信放出去有多危險,莫非,你早已想死?!?/p>
“是,我想死。”江瓊眠立即回道,“那你來又是干嘛呢?”
“娘娘果真聰明?!?/p>
覃馨道:“我想讓娘娘稟報皇帝,要求女子可投軍?!?/p>
“投...投軍?!痹S是信息量過大,讓江瓊眠也從平靜到為不可思議,“你可知你在說什么?”
“我自是知道,相信如今的皇帝也有想要女子做官的決定?!瘪暗?。
“哦,可以見得?!彪m說皇帝也曾與江瓊眠談話,可面前這個不知從哪里跑出來的十五六歲的女孩怎么可知曉?
“年邁,皇子,大臣。”覃馨道,“如今皇帝年邁,卻遲遲未立太子之位,每位皇子背后也甚有大臣支持,如果臣逐漸由男轉(zhuǎn)為男女并同,定好辦得多?!?/p>
“哦,你也知本宮如今要死了,我如何幫你呢?”江瓊眠笑道。
“香妃只管將我姓名遞上去,皇帝自會有一日想著看,那日也必會是我成功之時?!瘪盎氐馈?/p>
“我既幫你,那我又有什么好處?”江瓊眠問道。
“我亦可幫小姐。”覃馨特意沒說娘娘,亦是江瓊眠最想聽的。
其實那夜皇帝與江瓊眠談起女子坐官時,她也有點動容,后面她也會去注意一些女子。
“好呀!”江瓊眠淺笑,“很期待姑娘有什么本事呢?”
兩人一拍即合,覃馨也沒多說,便離開了。
安禾沒去見江瓊眠,江瓊眠也管不了她,沒去打探她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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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那奴婢不再來信,許是被那香妃發(fā)現(xiàn)?!睂m中,那人緩緩對坐著的人說道。
可只聽那人嗯了一聲。
太監(jiān)見他不為所動,便又對他說道:“這是香妃這幾日寫來的信,可否要燒了?”太監(jiān)后一句說的極為低,他們這些做奴才的,本就不應隨意揣測主人的心思。
那人卻拿到手中打開來看,可只見手中的信說道:妾身在寺廟中偶遇一奇女子,武功極好,偶然想起皇帝曾對妾身說過想升女臣,不知她可否入軍營。
隨著信的下方,是那女子的姓名,住址。
看后,皇帝叫外邊的人,見那人進來,他道:“聽說那寺廟有一高山,香妃無意落入高山,因那里不見底,灰飛煙滅吧?!?/p>
那侍衛(wèi)聽聞,自是明白皇上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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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瓊眠,你可不可以別跟著我。”寺廟中一位穿僧服的人說道,他臉龐很干凈,眉眼中似乎透露著無奈。
“不可以,恐怕我以后都要跟著你了,你別嫌棄我。”江瓊眠抬了抬下巴,似驕傲,似撒嬌。
見對面的人沒說話,她小心翼翼的問道:“硅玊,你可不可以重新...重新喜歡我?!蹦窃捳f的卑微,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覃馨在旁看到,在她眼中,她這一生恐怕只有為父親伸冤,為覃家,為娘親討回公道。
她并非信仰公道,而是父親這一生忠誠清白,不應,不該在那罪惡中死去,成為后人所說的罪人。
他們趕得很快,他們好像來,連江瓊眠都不知道他們可以這么快。
“娘娘,您要去哪?!蹦鞘绦l(wèi)慢慢接近要逃跑的江瓊眠。
“念我與陛下這么多年的情分,可不可以容我一個時辰?!苯偯咚胍姡胍姽璜T最后一眼,想對他說最后一句話,我喜歡你。
那幾人似乎聽到什么笑話,在那嘲笑,其中那人說道:“恐怕不行娘娘。”說罷,就拿劍朝著江瓊眠刺去。
可下一秒,那人喉嚨像被什么穿破,就這樣見證自己的死亡。
“第二個。”覃馨走出緩緩說道。
江瓊眠見此,朝著另一個她熟悉的房間奔跑過去,而覃馨將他們斬殺到另一個地方。
“娘娘,這是要回去了?!惫璜T道。
許是見到硅玊,她懸著的心也終于放下,跑過去擁抱道。
可還沒等硅玊反應過來,她又說道:“阿玊,我喜歡你,一直喜歡的都是你?!痹S是世間已沒有懷念,她說完便慢慢從硅玊懷中散開。
可硅玊下一秒又將她拽入自己懷里,曾經(jīng)的他以為,他的眠眠不要他了,差一點,差一點就走出來了。
“這次,我不會放手?!?/p>
“阿玊,我會死的,我會死?!苯偯哌煅实?。
但他卻像低聲道:“沒事,我陪你?!?/p>
那日,兩個影子交織到一起,似是一個人,那箭也將兩人一起捅穿。
覃馨低眉,沒有為他們感到悲傷,似是認為他們是多么幸運。
而今以后世上再也沒有人人知曉的香妃,沒有江瓊眠,沒有硅玊。
至于覃馨她自有自己的道路要走,她的諾言實現(xiàn)了,所以她并不覺得不將江瓊眠救下有什么不好,反倒認為,她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從一開始就在計算,她想過他們的結(jié)局,比他預想中的還要好。
她并非什么善人,反倒像個壞人,她不像覃羣那樣愛眾人。她似乎總將她與這世間格格不入。
“良善之人,相愛之人,并非都有個好結(jié)局?!?/p>
“這便是命,對!這便是命,天命不可違的,包括她父親母親亦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