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去寺廟的時間很長很長,這么快就到大寒時節。
“馨馨,那皇帝會用你嗎?”蘇盈瑩道。
可見那女子很肯定,即使失敗,她也有其它方法,只不過相對麻煩。
她從寺廟,也待上了好幾日,卻遲遲沒見到宮中的人。
按理,江瓊眠推薦人十分可疑,再怎么說,皇帝應派人試探一番,但不知為何,這么久還沒有消息。
到酉時,原本安靜的小院卻格外喧鬧。
蘇盈瑩臉上溢出笑容,快跑過來,她道:“馨馨貼榜了,女子也可以入官。”后,她又忍不住說道:“那幾日沒什么動靜,想必是讓那皇帝在朝廷中應付文武百官得,只可惜名額稀少,過幾日就是選拔了。”
覃馨身體僵了一下,稍感意外,她本以為,皇帝用她已是被朝中大臣弄得焦頭爛額。沒想到,沒想到皇帝會直接要求女子也可以入朝。
只不過名額稀少,要求也比男子多得多,不過這對她來說已經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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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亭中,隱約看著一位男子站在那,身形挺拔,寬肩窄腰,只是背影就能讓人覺得這一定是個美男。
“還沒找到?”他品著茶,依稀對要進來的人說道。
那人道:“此事是我失策,但如今沒傳出關于我們的事,應當相對安全。”
明煦聽聞將手中的茶杯把玩起來,“沒有消息,就是最大的威脅。”說罷他又對門口的江臨道,“不知,父皇辦的那場選拔,那人會不會來。”
江臨自是明白明煦在點他,回道:“知道了,我會親自去盯。”任他再怎么愚鈍,也知道那人久久未傳出竹林中事,勢必也是個聰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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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內,一女子好似在跟旁邊那人聊起八卦。
小院透露著股清冷,覃馨一身白裙,寬大的絲帶系在腰間,頭發放在后邊隨意飄灑著,襯托的她整個人腰身纖細,看起來很嬌小,看起來弱不禁風。
可沒人發現,她那嬌小的身段下,因長期保養,所以手根中不明顯的老繭。宛如她美麗的外表下,一顆狠決的心。
她慢慢聽著旁邊那人說話,眼神平靜沒什么變化,但她旁邊那人卻耐不住性子,神色一下憂傷一下氣憤。
忽然,蘇盈瑩冒出一句:“馨馨,你說氣不氣,竟還有人嫌糟糠之妻,他哪來的臉面。”
至于蘇盈瑩口中所說的那人,就是他們的鄰里杜家。
“你說那杜康還是不是個東西!”
“那宋姑娘為了他寧愿放棄小姐身段,也愿同他到這越國。”
“他倒好,沒過多久之后,就把宋姑娘給甩了。”
蘇盈瑩又補充道:“真不是個好東西。”她從小母親不怎么關心她,她也不喜歡那些禮儀,又在將軍府自是猖狂了些,偶爾罵人也會爆幾句粗口。
覃馨笑笑低眉不語。
蘇盈瑩氣消了,她似乎想起什么,漫不經心的道:“那宋清菡之前好像是齊國人,可惜呀,明明齊國這么好,還要為一個男人來這。”
覃馨抓住重點,道:“齊國,宋清菡是齊國人,她何時來的越國?”
蘇盈瑩聽聞,趕忙說道:“好像是三年前。”
“三年前,這么久。”覃馨剛剛燃起的希望散去。
“怎么?馨馨想調查齊國嗎?”蘇盈瑩道。
“沒有,隨便問問。”覃馨笑笑。
蘇盈瑩低眉,不再說話。
雖嘴里說著三年太久,但她還是想看看那位宋清菡
第二日日中時分,覃馨出門果真遇到了宋清菡,而這不是巧合,是她一早打聽的。
“宋姑娘?”覃馨問道。
那人身穿淡粉色衣裙,一雙杏眼,楚楚可憐中帶著韌勁。
“你是?”宋清菡稍感意外。
覃馨笑笑,“我住在你旁邊,最近剛搬過來。”那笑不失禮貌,卻很清冷。
“你有什么事嗎?”宋清菡問道。
“不知姑娘可否移步?”覃馨回道。
小樓中,覃馨每每試探性的問,可旁邊的宋清菡卻閉口不說。
但覃馨還是平靜的說道:“姑娘為何來此?”
“為何來此?宋清菡稍感意外,“姑娘找到我,勢必將我都打聽清楚了,問這話是何意?”
“但我不相信。”覃馨故意沒把后句說出來,讓她問。
“不相信什么?”宋清菡卻很平靜。
“不相信宋姑娘真的會為了一個男人私奔至此。”覃馨繼續說道,“姑娘骨子里透著那股韌勁,不像。”
是啊,大家都沒注意,大家都沒注意她有那樣的骨氣,只是說她有多多么可悲,只是說她之前與那人有多恩愛,只是說她與那人相棄是因為遇到了更喜歡的女子。
而只有面前這位,真真實實的說出了那句。
這世間對女子太過于不公,即使,即使那人喜歡了其他女子,寵妾滅妻,他們也許會說妻子,也許會說妾室,卻從未想過那丈夫。
而她不為所懼,她喜歡上他,是她計劃中的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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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冬日,又何嘗不是她父親,母親死在了那條路上。
誰都沒想到,殺死他父親不親的竟然是那時對外宣稱秉公無私的杜家。
也許是上天不忍見到如此場景,讓她在那里,遇到了杜家最寵愛的小兒子杜康,也就是那年是她接近他的開始。
“杜康,我只是一介平民出身,你父母定會不同意。”她當時趴在杜康懷里,嬌嗔的說道。
“不同意也沒關系,我杜康認定你了。”當時的杜康很溫柔,但好似只對她一人。
雖這樣說,但她也只是認為身邊那人不過玩笑話,眼底露出一絲不屑。
可沒想到,沒想到那人真的以死相逼父母,那兩人才同意。
也許是當時,杜康的堅持,杜康的一句話,“只你不娶。”似乎打動了她那塵封很久的心。
大家本以為,宋清菡嫁進去也得不到什么好日子,可大家不可思議的是,杜康竟對她極好。
但她從未想過要依靠杜康,即便他愛對方,她也會親自為父母報仇。
宋清菡嫁進去不久后,杜康父母死了,也是那時杜康頹廢不振,宛如她父母死時一樣。
但她動了惻隱身心,他沒有告訴杜康真相,反倒帶著他來到越國,做起了生意。
她本就不打算瞞著杜康,見生意好轉,便也告訴了那人真相。
可沒想到那人比她更接受不了,但宋清菡不知道,當時的對杜康有多么愛她。
在那年,也就是在那年她們吵了一架后,他從外面帶回來一個小妾,卻又不肯放宋清菡離開,是不舍不甘不愿。
宋清菡本就沒打算與他真正過好生活,她父母死了,是被杜康父母親手殺死的。而杜康父母死了,是被她親手殺死的。這樣怎會不生出隔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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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面前這人說,現在她才發現原來她與他糾纏了這么久。
“是時候該做個了結了。”宋清菡低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她從始至終的眼色卻被覃馨一眼收盡,她本就不是什么被困在愛情里面的,只要她不想,隨時都可以。
“覃姑娘,你想問什么?”宋清菡開口。
覃馨見此也不必掩埋,道:“最先聽姑娘是齊國人,不知齊國皇氏都有哪些人?”
“就為這個。”宋清菡稍感,原來旁邊這姑娘跟她繞了這么多彎子,只是為了問這個。
“那,那可有姓蘇的女子?”覃馨激動著。
“沒有。皇氏中沒有姓這個。”宋清菡道。
怎么可能?如果沒有關系,娘親怎會讓我去爭那皇位,娘親一位舞姬卻懂得這么多?這其中定有宋清菡不知道的。
“多謝宋姑娘,我已答疑解惑。”覃馨回道。
宋清菡望著那人離去的背影,但不過片刻便移開了眼,她要去處理另一件事。
“馨馨,你回來了,快嘗嘗我買的糖葫蘆。”蘇盈瑩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的糖葫蘆遞出去。
覃馨望著那糖葫蘆,久久出神。
是啊,連她自己都要忘了,她最愛吃的便是糖葫蘆,但糖葫蘆不是年年都有,可父母在世她卻年年都可以吃得到。
父親每打完勝仗回來,手中都會拿一串糖葫蘆。
糖葫蘆并不珍貴,可那安國賣糖葫蘆的人卻如此之多。
她當時并沒認識到,親情是多么重要,權力又是多么重要。
一句話,一句話便可讓忠心護國的大將軍一家滅亡,便可讓那么疼她的父親這么容易死掉,讓那個從小陪到她身邊的娘親,竟活活在病榻中痛苦而亡。
她要為父親娘親報仇,為那些亡魂報仇。
她接過蘇盈瑩的糖葫蘆,卻遲遲未動。
不對,哪里不對。
“盈瑩姐按理說我們帶的銀兩應當早就用完了,為何現如今還有?”覃馨問道。
“沒有,我記著用的,你放心。”蘇盈瑩似有隱瞞。
“盈瑩姐,你每次騙人時,眼睛都會往外瞟。”覃馨道。
見如此,蘇盈瑩也不必隱瞞,只好承認自己做了胭脂拿出去賣。
蘇盈瑩最擅長女子妝容和男子時常玩的賭博之類,當時也看銀兩要用完,也想到這招,可沒想生意卻火了。
覃馨聞言,不再問什么。
但...以后入軍,銀錢只會更少,對于現在這個地方,錢很重要,很可能導致無法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