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萬具鐵甲尸骸從懸崖裂縫中爬出，眼窩里跳動著幽綠磷火。沈清歡被蕭景珩拽上馬背時，指尖還沾著腐尸黏液——那分明是顧懷瑾提過的西域腐心草汁！

“抓緊！”蕭景珩揮劍斬斷撲來的尸手，斷肢處爆出黑蟲，竟是北狄皇陵獨有的食尸蠱，“邙山底下是前朝煉尸場！”

沈清歡扯下大氅浸入火油，拋向尸群。烈焰吞沒蠱蟲的剎那，她看見尸潮中混著穿沈家軍鎧甲的腐尸——他們脖頸掛著銅牌，刻著戰死日期竟全是未來三年！

“陛下早就知道？”她反手銀針刺入蕭景珩腕脈，“這些尸體是你重生后埋的？”

蕭景珩突然勒馬，懸崖邊赫然立著塊殘碑，碑文被血浸透：

“承平十九年，蕭景珩葬于此。”

落款是她的字跡。

玄甲軍死守的破廟里，沈清歡盯著篝火上扭曲的銅鏡。

“這是往生鏡，”蕭景珩割開掌心將血滴入火堆，“能照出前世死狀。”

血霧升騰間，鏡中浮現她凍斃冷宮的場景。但畫面突然扭曲，顯出截然不同的結局——身著龍袍的她被萬箭穿心，腳下跪著瞳孔渙散的蕭景珩！

“這才是你第一世的結局。”蕭景珩捏碎銅鏡，碎片劃破他下頜，“我們被困在輪回里，謝明蓁是唯一的破局者。”

廟外忽傳來琵琶聲，曲調竟是沈清歡前世為皇子哼的安魂曲！

赫連翊抱著鑲金琵琶倚在門邊，異瞳在火光下妖異如鬼：“尸潮里有具活尸，喊著沈將軍的名字。”

他們跟著琵琶聲找到山洞，腐臭的水潭里泡著具無頭尸——左手六指，穿著沈明淵的殘缺戰甲。尸體忽然蠕動，胸腔傳出人聲：

“歡兒…邙山東麓…祭壇……”

是父親的聲音！

東麓祭壇聳立著九根青銅柱，每根都綁著剝皮尸體。中央石臺刻著星圖，沈清歡的月牙胎記與紫微星位置完全重合。

“這才是真正的換命陣。”赫連翊扯開尸體手腕，露出同樣的胎記，“謝明蓁用九十九個沈家血脈者獻祭，篡改你的命格。”

沈清歡撫過石臺凹槽，形狀與她撿到的半塊虎符吻合。嵌入瞬間，地底傳來齒輪轉動聲，祭壇裂開露出青銅棺——棺中女子與她容貌無異，心口插著刻北狄文的匕首！

“這是我生母，北狄長公主慕容昭。”赫連翊突然扣住她手腕，“二十年前，謝明蓁殺她奪子，將你調包給沈家。”

棺中女子袖口滑出玉鐲，內圈刻著沈清歡生辰。蕭景珩劍尖挑開尸體衣襟，鎖骨月牙胎記正滲出血珠！

尸潮的轟鳴逼近祭壇，赫連翊掀開慕容昭的裙裾——小腿綁著火器圖紙，正是沈清歡前世改良的雷火銃！

“你母親也是重生者。”蕭景珩突然咳出黑血，腕間蛛網毒痕已蔓延至心口，“謝明蓁用我們的血養陣，每一次輪回都加固她的命盤……”

沈清歡將虎符狠狠砸向星圖，祭壇劇烈震顫。慕容昭的尸體突然睜眼，胸腔發出謝皇后的笑聲：

“好女兒，你終于找到為娘了。”

地底伸出無數血手抓住三人，往生鏡碎片在空中拼出恐怖畫面——謝明蓁高坐龍椅，腳下跪著瞳孔全白的蕭景珩與赫連翊！

“歡兒，選吧。”兩個男人的聲音重疊響起，“殺一人可破輪回。”

沈清歡舉起雷火銃對準太陽穴：“我選第三條路。”

槍響瞬間，時空凝固。往生鏡映出她第一世舉槍自戕的畫面，血滴逆流成珠，墜地時化作北狄國璽——

正是赫連翊苦尋的傳國玉璽！

血珠墜地裂開萬丈深淵，沈清歡墜入黑暗前抓住慕容昭的玉鐲。

鐲內暗格彈出泛黃信箋，字跡是她自己的：“第九次輪回留：真正的陣眼在謝明蓁心口，殺她需用蕭景珩的脊骨、赫連翊的眼、你的胎記血。”

身下傳來流水聲，她跌進寒潭，水中倒影卻是謝皇后的臉！

岸上傳來蕭景珩的嘶吼，她抬手摸到后頸凸起的傀儡線——每一根都連接著謝明蓁指尖的玉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