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歡沉在寒潭深處，無數傀儡線從后頸蔓延，纏住她的四肢百骸。

水波晃動間，她看見自己與謝明蓁的面容重疊——傀儡線另一端連著謝皇后指尖的玉扳指，而扳指內側刻著北狄皇室的狼頭圖騰！

“歡兒，你本就是哀家最完美的傀儡?！敝x明蓁的聲音穿透潭水，“蕭景珩的脊骨、赫連翊的異瞳、你的胎記血……這些本就是我造輪回陣的材料?！?/p>

沈清歡突然咬破舌尖，鮮血染紅傀儡線。線繩觸到血珠的剎那，竟如活蛇般扭動退縮！她趁機扯斷纏住手腕的絲線，腕間蛛網毒痕突然發出金光——那些紋路原是慕容昭用朱砂刺的封印符！

潭底轟然震動，一具青銅棺破水而出。棺蓋彈開的瞬間，沈清歡瞳孔驟縮——棺中躺著與她容貌相同的少女，心口插著赫連翊的匕首，而少女腕間系著蕭景珩的斷發！

“這是你的第一世肉身，”謝明蓁的笑聲癲狂如鬼，“哀家殺了九十九個你，才養出這具完美的傀儡身！”

沈清歡攀著青銅棺躍出寒潭，手中攥著從棺內撕下的血書：

“輪回陣眼有三：邙山尸鼎、醉仙樓星盤、護國寺佛骨?！?/p>

血跡未干處畫著雷火銃的改良圖，彈匣位置標著“邙山東麓祭壇?！?/p>

“你竟敢動哀家的陣眼！”謝明蓁暴怒，傀儡線暴漲如蛛網。

沈清歡將血書拋向趕來的蕭景珩：“陛下可認得自己的筆跡？”

蕭景珩揮劍斬斷傀儡線的動作猛然停滯——血書末頁的北疆布防圖，與他懷中碎玉里的紋路嚴絲合合！

“原來朕才是陣眼……”他忽然將劍刺入自己心口，黑血噴濺在傀儡線上，“用帝王血，破帝王局！”

黑血所到之處，傀儡線寸寸斷裂。赫連翊趁機擲出琵琶，琴弦纏住謝明蓁的玉扳指：“二十年前你殺我母妃時，可想過這雙異瞳能看破虛妄？”

他摳下左眼琉璃珠，內里竟藏著半枚玉璽！

三枚玉璽碎片拼合的剎那，邙山地動山搖。

十萬腐尸從裂縫中爬出，每具尸體心口都嵌著沈清歡的胎記血。謝明蓁站在尸山頂端，腳下踩著沈明淵的無頭尸：“好女兒，你忍心看父親魂飛魄散嗎？”

沈清歡舉起改良雷火銃，槍口對準自己的太陽穴：“這一世，我賭你不會讓陣眼殘缺。”

“住手！”謝明蓁尖嘯著撲來，卻被蕭景珩的脊骨劍貫穿胸口。

“朕的骨頭，用著可順手？”蕭景珩七竅流血，手中劍柄刻著沈清歡的小字——那是前世她為他擋箭時，在他掌心寫下的“不悔”。

沈清歡調轉槍口，雷火彈轟向尸山腳下的赤鐵礦。爆炸的沖擊波中，赫連翊用異瞳看向她：“你早知我是第九個輪回者？”

“不，”她將玉璽按進他空洞的眼眶，“你是第一個清醒的破局人?！?/p>

玉璽歸位的轟鳴聲中，時空開始崩塌。

沈清歡看著蕭景珩化作白骨，赫連翊的異瞳流出金血，自己的胎記寸寸剝離。謝明蓁在尸火中狂笑：“你破得了局，改得了命嗎？”

“我不改命，”沈清歡將雷火銃塞進青銅棺，“我造新局?！?/p>

她點燃慕容昭尸體上的火器圖，烈焰吞沒輪回陣的瞬間，無數記憶碎片涌入腦海——

第一世：她是北狄公主，被謝明蓁剝皮制傀；

第三世：蕭景珩為她逆天改命，抽骨煉劍；

第七世：赫連翊剜目藏璽，助她覺醒……

“原來我們……”她最后看向消散的兩人，“早已輪回千遍?！?/p>

黑暗盡頭亮起一盞琉璃宮燈。

沈清歡睜開眼，身處熟悉的冷宮。窗外飄著承平二十三年的初雪，知畫正端著鳩毒走來。

“娘娘，該喝藥了。”

她輕笑一聲，腕間蛛網毒痕完好如初。妝奩底層壓著張新寫的血書：

“第九十九次輪回，陣眼在……”

字跡未干處，赫然映著謝明蓁的指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