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站在接生婆住所門前，低頭看著身上那件明顯不合身的太監服，深吸一口氣。

衣服是為瘦弱宦官量身定做的，套在他身上緊繃難受，腰帶將他鍛煉多年的八塊腹肌輪廓勒得清晰可見。“這破衣服，能不能再大點…”他無聲地嘆氣，整理好衣領后抬手敲門。

“來啦來啦！”門內傳來蒼老女聲，隨后一位滿臉皺紋的嬤嬤拉開門，探出頭上下打量著他。“喲，新來的？進來吧。”

沈昭低著頭，學著太監的姿勢邁步進門，行萬福禮時卻動作僵硬得不像樣子。

嬤嬤盯著他的姿勢，眉頭皺得厲害：“哎喲喂，凈身房的手藝現在退步到石器時代了？這腰板硬得能犁地！”

沈昭尷尬地站直身體，手指在空中比劃著：“風寒…腰痛…”

一旁的小宮女捂嘴偷笑：“這位公公的病，莫不是偷喝了鹿茸酒？聽說那東西對咱們這種人可不好呢。”

沈昭額頭滲出冷汗，正思考如何應對，一道橘色身影從窗戶躍入——是沈大橘。橘貓落地后目光鎖定嬤嬤腳邊的繡花鞋，三步并作兩步沖過去，一口叼住鞋子就往外跑。

“哎呀！我的新鞋！”嬤嬤尖叫著追出去，小宮女也跟著跑出門外。

沈昭松了口氣，迅速開始翻找房間里的賬冊。

他指尖無意識地在書架敲出三短三長三短的節奏——這本是刑警勘察現場時的習慣性動作

他動作干凈利落，顯然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正當他翻到關鍵頁面時，沈大橘從窗戶跳回，尾巴一甩，掃落了桌上的香爐。灰燼四散，煙霧嗆得屋內幾個留守的宮女咳嗽連連，紛紛退到門外透氣。

沈昭朝橘貓投去感激的眼神，繼續專注于賬冊。

徐天娜從內室走出，手上戴著薄如蟬翼的絲綢手套，指尖沾著一些暗紅色的物質。

“少卿大人，你這身打扮…”她看到沈昭的裝扮，差點笑出聲，“太監服都快被你撐爆了。”

沈昭無奈地聳聳肩，手指比劃：“有發現？”

徐天娜收起笑容，神色凝重：“我檢查了產婦的遺體和胎盤殘留物，發現了'墨家催產針'的痕跡。”

她從袖中取出一根細如發絲的鐵針：“這幫畜生用鐵針催產，比現代無痛分娩還狠！針刺入特定穴位，強行催動胎兒下移，導致產婦大出血而死。”

沈昭接過鐵針，眉頭緊鎖。

“而且，”徐天娜指向沈昭手中的賬冊，“你看這里。”

賬冊清晰記載著：“昭寧三年，某貴族買通接生婆，嫡子入官學需交三百金，殺母省兩千。”

徐天娜怒不可遏，一掌拍在桌上：“貴族的算盤珠子，濺的都是人血！”

沈昭的目光在賬冊上掃過，手指快速比劃：“這不是個例。”

“沒錯，”徐天娜翻動賬冊，“這里至少記錄了十幾起類似案例。這些貴族為了讓自己的子嗣獲得官學名額，竟然不惜殺害產婦，然后冒充嫡子身份。”

她拿起一塊帶血的布料：“最可怕的是，這些母親到死都攥著孩子的胎發，想留下最后的念想…”

話未說完，窗戶碎裂聲響起，一個蒙面黑衣人破窗而入，直奔賬冊而來。

“小心！”徐天娜喊道，迅速撕下賬冊最后一頁塞入懷中。

沈昭立刻抽出藏在太監服內的短劍，與黑衣人纏斗起來。太監服過緊限制了他的動作，幾個回合下來竟然落了下風。

黑衣人一把搶過賬冊，縱身躍出窗外。沈昭剛要追擊，卻被徐天娜拉住。

“別追了，我留下了最關鍵的一頁。”徐天娜從懷中取出那頁紙，上面隱約可見“昭寧三年冬，女帝密詔”幾個字。

沈昭目光凝重，手指比劃：“這與女帝有關？”

“不清楚，但肯定不簡單。”徐天娜小心收好紙頁，“對了，你的偽裝快要穿幫了。”她指了指沈昭被汗水浸濕的太監服，腹肌輪廓更加明顯。

嬤嬤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這身子骨，夠當御前帶刀侍衛了！哪個凈身房出來的？”

沈昭和徐天娜對視一眼，迅速從窗戶逃離。

回到大理寺后，沈昭換回常服，坐在案前擦拭佩劍。劍身光滑如水面，映出徐天娜站在一旁的側臉。

他的指尖輕輕撫過劍身，無聲地低語：“你和這王朝，都該被擦亮。”

徐天娜沒注意到他的動作，正專注研究那頁賬冊：“這些貴族為了省錢，竟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官學名額本就稀缺，他們還要這樣爭奪…”

當啷一聲，斷裂處露出精密咬合的六十四面體榫卯，這種墨家'千機鎖'需按二十八星宿方位才能開啟

令牌斷裂處呈現蜂窩狀榫卯結構，當徐天娜將碎片與之拼接時，機關轉動聲乍響，投影出冷宮地下密道的三維立體圖

沈昭迅速將令牌塞回袖中，但徐天娜已經瞥見了那個標志。

“玄鳥閣？”徐天娜瞇起眼睛，“少卿大人，你和玄鳥閣有什么關系？”

沈昭表情瞬間變得復雜，手指在空中停頓片刻，最終只比劃了一個字：“復雜。”

“我猜也是。”徐天娜若有所思，“今天那個搶賬冊的人，身手不一般，應該是受過專業訓練的。”

沈昭點點頭，手指比劃：“海政院的人。”

“海政院？”徐天娜驚訝道，“他們為什么要插手這件事？”

沈昭搖頭，示意不知道。

徐天娜將那頁賬冊殘頁攤開在桌上：“這個'昭寧三年'很關鍵。那一年，正是當今女帝登基的第三年，也是她權力最不穩固的時期。”

沈昭目光閃爍，手指比劃：“繼續查。”

“當然，”徐天娜收起賬冊殘頁，“不過少卿大人，你今天的太監扮相可真是…”她忍不住笑出聲，“那嬤嬤說得沒錯，你那腰板確實能犁地。”

沈昭無奈地搖頭，手指比劃：“不要提了。”

“對了，”徐天娜突然想起什么，“那個小宮女說的鹿茸酒是什么意思？為什么對太監不好？”

沈昭耳尖微紅，手指僵在半空，最后只比劃了兩個字：“回去。”

徐天娜看著他窘迫的樣子，恍然大悟：“哦！原來是這個意思！”她笑得更歡了，“少卿大人，你這個假太監，可真是太失敗了。”

沈昭無奈地嘆氣，轉身走向內室。

沈大橘跟在他腳邊，回頭朝徐天娜喵了一聲，像是在說：你惹它生氣了。

徐天娜攤手：“我又沒說錯。”

她望向窗外夜色，思緒在腦海中來回沖撞。殺母奪嬰案、墨家催產針、昭寧三年的密詔、玄鳥閣的令牌…這些線索交織在一起，指向她尚未看清的巨大陰謀。

而沈昭，這個神秘的大理寺少卿，似乎還知道更多秘密。

“有意思。”徐天娜輕聲自語，“這場游戲，才剛剛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