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娜踏入教坊司的瞬間,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不尋常的氣息。
平日里喧囂的青樓今晚異常安靜,連琴聲都顯得斷斷續續。她循著記憶中玉奴居住的方向走去,卻在轉角處被一陣微弱的抽泣聲吸引。
“小姐,救命啊…”一個小丫鬟蜷縮在角落,臉上掛著淚痕,“他們帶著刀,把玉奴姑娘…”
徐天娜心頭一緊,不等丫鬟說完,已經箭步沖向樓上。
推開雕花木門的剎那,眼前的畫面讓她血液凝固。
李德全手持匕首抵在玉奴修長的頸間,刀尖已經劃出一道細細的血痕。七彩假發在燭火下泛著詭異的光芒,那張向來陰鷙的臉此刻更顯猙獰。
“徐大人來得正好,雜家等你多時了。”李德全冷笑,刀尖又往里推了幾分,“若想這花魁活命,就乖乖取下梁上的賬冊。否則,她的血可要染紅整個教坊司!”
徐天娜目光如電,迅速掃視整個房間。兩名太監守在門口,窗邊還有三個黑衣人。玉奴被迫跪在地上,衣衫不整,但眼神依然倔強。
最令徐天娜注意的是,玉奴指尖沾著一抹鮮艷的“正宮紅”胭脂,那是她們之前約定的危險信號。
“李公公,你這是何必呢?”徐天娜故作鎮定,緩步向前,“一本賬冊值得你如此大動干戈?”
“別裝傻!”李德全厲聲喝道,“那賬冊記錄了十年來宮中賄賂的來龍去脈,還有玄鳥密令的真相。交出來,否則…”
他刀尖又往里推了幾分,玉奴脖頸上的血珠滾落,滴在徐天娜的手背上。溫熱的觸感讓她心頭一顫。
玉奴卻在這生死關頭輕聲道:“選賬冊…寒門學子等這證據等了十年!”
徐天娜與玉奴四目相對,突然冷笑起來:“動我姐妹?你該先查查她口脂里摻了多少砒霜!”
這句話如同信號,玉奴猛地咬破舌尖,將口中積蓄的毒粉噴向李德全的臉。李德全驚叫著后退,卻不料燭火已經竄上了他的假發。
“啊!雜家的南洋貢品頭發!”李德全尖叫著拍打著頭頂的火焰,那精心打理的假發瞬間變成了一團火球。
徐天娜趁機一個箭步上前,將玉奴拉到身后,同時從袖中抽出驗尸鑷,精準地夾走了李德全最后一撮真發。
“恭喜公公達成地中海成就!”她嘲諷道,同時眼角余光已經注意到燃燒的假發灰燼中飄出幾片玄鳥符紙碎片——與冷宮案中胎發符的材質竟然一模一樣。
李德全怒不可遏:“賤人!給我上!”
門口的太監和窗邊的黑衣人同時撲來。徐天娜將玉奴護在身后,正準備迎戰,卻見玉奴突然掙脫她的手,沖向房間中央的柱子。
“你干什么!”徐天娜驚呼。
玉奴沒有回答,而是迅速用指尖沾著的胭脂在梁柱上寫下一個個“火”字暗號。徐天娜瞬間明白了她的意圖。
就在此時,窗戶玻璃突然碎裂,沈昭如同黑夜幽靈般破窗而入,身后跟著一隊侍衛。
“姐妹的SOS看得懂嗎?”徐天娜抓起桌上的酒壇,用力砸向燭臺,“這叫燒烤宦官計劃!”
酒液瞬間點燃,順著玉奴畫的“火”字暗號蔓延,火舌迅速爬上房梁。李德全和他的手下驚慌失措,四處逃竄。
“保護賬冊!”李德全尖叫著指向房梁。
徐天娜這才注意到,在燃燒的房梁上確實藏著一本厚重的賬冊。火勢越來越大,房梁發出不堪重負的咔嚓聲。
“救人還是救冊?”沈昭迅速寫下這幾個字,眼中的玄鳥紋閃爍不定。
徐天娜毫不猶豫:“先救人!”
話音剛落,房梁斷裂,賬冊從高處墜落,封面燙金的“玄鳥密令”四字在火舌中若隱若現。李德全不顧一切地撲向賬冊,卻被沈昭一劍攔下。
“你敢阻攔朝廷辦事?”李德全怒吼。
沈昭冷笑,提筆寫道:“皇命在身,誰敢不從?”
徐天娜趁機扶起玉奴,卻發現她耳后竟然浮現出一道玄鳥刺青,與沈昭咳血時瞳孔中的紋路驚人地相似。
“你也被…”徐天娜話未說完,玉奴已經搖頭示意她不要聲張。
李德全見勢不妙,一把抓起已經燃燒的賬冊,轉身欲逃。徐天娜眼疾手快,抬腳就是一記“法醫斷子絕孫腳”,正中李德全的要害。
“啊——”李德全慘叫一聲,捂著襠部跪倒在地,賬冊從他手中滑落。
徐天娜冷笑:“動我姐妹?讓你見識法醫的斷子絕孫腳!”
沈昭的侍衛迅速控制了局面,將李德全和他的手下全部制服。徐天娜小心翼翼地撿起那本已經被燒得殘破不堪的賬冊,翻開一看,竟在夾層中發現了半張“雙生子”畫像。
那畫像上的女子容貌,與徐天娜記憶中母妃年輕時簡直一模一樣。
“這不可能…”徐天娜聲音發顫。
玉奴癱坐在地上,輕笑道:“男人總以為女子只會哭,卻不知我們的胭脂能寫檄文。”
徐天娜看著她脖子上的傷痕,心疼不已:“你的毒粉…”
“放心,那不過是致幻花粉,”玉奴虛弱地笑道,“頂多讓他做三天禿頭噩夢。”
沈昭接過賬冊,仔細檢查那“玄鳥密令”的字跡,眉頭緊鎖,寫下:“昭字第三劃缺角,是偽造的。”
“海政院的手筆?”徐天娜問道。
沈昭點頭,又搖頭,表情復雜。
蕭景琰不知何時也趕到了現場,看到玉奴使用的胭脂密寫術,驚嘆道:“此術需牡丹露混合朱砂煉制,是墨家遇熱顯形的絕技!”
徐天娜沒心思理會他的科技解說,她的注意力全在那半張雙生子畫像上。如果這畫像屬實,那么她與女帝之間的關系,恐怕遠比想象的復雜。
“賬冊雖然殘缺,但證據已經足夠。”玉奴輕聲道,“那些寒門學子終于能洗清冤屈了。”
徐天娜握住玉奴的手:“你冒這么大風險…”
“值得。”玉奴堅定地說,目光卻不自覺地飄向沈昭。
沈昭似乎察覺到什么,突然劇烈咳嗽起來,眼中的玄鳥紋越發明顯。徐天娜連忙上前扶住他,卻見他在她手心寫下:“小心玄鳥閣。”
就在此時,李德全突然掙脫束縛,抓起一把匕首向徐天娜刺來。沈昭閃電般擋在她面前,匕首刺入他的肩膀。
“沈昭!”徐天娜驚呼。
沈昭面不改色,反手一劍將李德全擊倒。李德全倒在地上,嘴角卻詭異地上揚:“你們以為這就結束了?明日大典,才是真正的好戲!”
徐天娜心頭一震,想起明日正是女帝登基十周年大典。
玉奴突然抓住徐天娜的手,聲音顫抖:“天娜,我知道女帝的秘密…她不是…”
話未說完,一支暗箭從窗外射入,正中玉奴后背。
“玉奴!”徐天娜驚叫著接住倒下的玉奴。
玉奴嘴角溢血,卻仍掙扎著在徐天娜耳邊低語:“去找…玄鳥閣主…他知道…你是誰…”
沈昭沖到窗邊,只見遠處屋頂上一個黑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徐天娜抱著昏迷的玉奴,看著手中殘破的賬冊和雙生子畫像,心中的謎團越來越深。
明日大典,究竟會有什么驚天陰謀?
女帝的身世,與她又有什么關聯?
而那神秘的玄鳥閣主,又是敵是友?
夜色漸深,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