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心機的嗡鳴聲在凌晨兩點達到峰值時，代佳萌正用虹膜掃描打開血庫負三層閘門。冷氣裹挾著防腐劑味道涌出，洛城看見她白大褂下擺結著冰晶，在安全通道指示燈下泛著血橙色的光。

“在這里等我。“她將電磁屏蔽器塞進他掌心，金屬外殼上MX-03的蝕刻紋路刺痛皮膚，“如果綠燈變紅，就毀掉備用電源箱。“

生物實驗室的落地窗外，秋雨在鋼化玻璃上蜿蜒成血管形態。代佳萌指導洛城操作血液分析儀時，突然握住他調整焦距的手。兩人的倒影重疊在培養皿上，她睫毛在顯微鏡目鏡里放大成囚禁光斑的柵欄。

“看到異常紅細胞了嗎？“她呼吸掃過他耳廓，“這些鋸齒狀邊緣是人工血紅蛋白的特征。“顯示屏突然閃爍的編碼DH-960423，讓洛城想起她腕間的數字紋身。

周三午后，代佳萌在輸液室給他注射氨基葡萄糖。當針尖刺入肘窩靜脈時，洛城發現她口罩邊緣露出淤青——這處傷痕在三天前的暴雨夜還沒有。

“新型促紅細胞生成素臨床試驗。“她突然沒頭沒尾地說，棉簽按壓針孔的動作格外用力，“如果志愿者出現休克反應，首選拮抗劑是MX-03藥劑。“

窗外傳來冷鏈車倒車的電子提示音，洛城看見莫龍正從副駕駛座拾起支破碎的安瓿瓶。車窗雨刷擺動的頻率，竟與上周生物實驗室的離心機完全相同。

校醫值班室的電子體溫計藏著秘密。當洛城偶然觸發設備維修模式時，液晶屏突然顯示出一串坐標：N31°14'、E121°29'。這是上周他們躲避莫氏追蹤的江灣碼頭位置。

“體溫數據是很好的信息載體。“代佳萌奪回體溫計的動作帶著罕見的慌亂，“人體37℃正好是二進制轉換的臨界點。“她耳垂泛起的不自然潮紅，在紫外線燈下顯露出指紋狀的瘀斑。

臺風登陸那夜，洛城撞見代佳萌在解剖室焚燒文件。火焰吞沒的紙張邊緣卷曲出DH開頭的編號，她握著噴槍的手背有新縫合的傷口。

“幫我按住這邊。“她突然將尸體冷藏柜推向他，寒氣中滑出的檔案袋貼著“1996.04溶血反應“標簽。當雷光照亮文件上的蛇形紋章時，備用電源突然啟動，冷庫密碼鎖顯示出倒計時：720小時。

生物安全柜的警報響徹凌晨三點。代佳萌將污染區的血液樣本拋給洛城時，隔離玻璃映出她翕動的唇形：“去老地方。“狂奔途中，他懷中的樣本瓶滲出紅色冰晶，在走廊地磚留下發熒光的足跡。

天文臺頂樓，她掀開防水布露出臺德國產血液透析機：“這是能檢測MX藥劑的關鍵設備。“暴雨拍打著他們相握的手，洛城后知后覺地發現，她掌紋里嵌著的血漬正發出微弱的射頻信號。

通風系統故障的瞬間，負壓實驗室變成密閉牢籠。代佳萌的呼吸在防護面罩上凝成白霧，她在洛城的隔離服左胸口袋塞入磁卡：“這是莫氏冷鏈系統的最高權限密鑰。“

當氧氣含量降至警戒值時，她突然扯開自己的防護服頸扣：“人工血紅蛋白的攜氧能力是普通紅細胞的八倍。“蒼白的皮膚下，血管正泛著詭異的藍光。

“吻我之前，“她將抑制劑注射進頸靜脈，“記住我血液的溫度。“這個帶著苦杏仁味的吻，在十年后將成為解碼她遺體內冷凍劑成分的關鍵參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