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細心保存。免我驚,免我苦,免我四下流離,免我無枝可依。
但那人,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會來。
——《時有女子》作者:匡匡
正文;
電話來的很突兀,夢傾城有的時候會感覺這一切不過是一場夢,總有一天夢是會醒的。
清晨有霧,但遠山上卻有即將噴薄而出的朝陽,這種可稱為壯麗的早霞,猶如西斯萊筆下的油畫,柔軟的筆觸極為溫和,帶著色彩不是仲夏之季的明亮,卻帶著微微泛白的內斂力量。
上次看到他——的時候,她還是個青稚無比的少女,現在一晃眼,就已經是十年的時光。
看起來好像是以一種陌上花開的悠緩姿態前行,但其實時間最是無情,它掠奪了所有一切有關青春的話題,在你還沒來得及伸手的時候,它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迅猛的沖向夢想的少年,帶著滿面胡沙滿鬢風,推開那扇古舊的房門的時候,驟然發現,屋內的人早已退下那身似雪白衣,卻固執的在眼角刻下了歲月的痕跡。時間啊時間,最是無情的時間……
當自己再次伸手去夠的時候,也只能撈住一抹閩都青石巷里微醺的冬日里的寒風。
記憶突然塞滿了夢傾城的大腦,她想將這一切都埋葬,十年長嗎?但對于一個女人來說有幾個十年?
那個時候,自己在每個休息天下午最大的消遣,就是和隔壁房間里的兩個小姐妹,冒著炙熱的夏風,讓她們帶上寬邊白棉布太陽帽,穿上或紅,或紫,或白的連衣裙,去書店里逛一逛。
蟬噪蛙鳴的五月天里,有時還會在水壺里裝上半壺橘汽水兒。也經常能看到一個戴眼鏡兒的帥小伙,據說是小熊那個小姐妹的男朋友,然后四個人瘋狂著在太陽底下奔跑,嬉戲;
原來以為日子還長,過了今天,還有明天,過了今年,還有明年,過了春還有夏,過了秋還有冬,凝霜的日子終究還是涼了那抹悸動,飄散在瑟瑟冬日;
如果,人能明白自己與一種事物共同存在的期限所在,那就一定會對這事物充滿寵溺。而推及到身邊的人,就應該如此,因為甚至不能準確說出兩個人能夠在一起的終期限,也許只是一晚之后就再不相見,也許是相依十年后的不告而別。
世間太廣大,命運太玄奧,所能珍惜,唯有當下。
對于林淮安來說,他并不想自己的出現干涉到太多。
那么這個有著靜謐如霜般的女人,迎著門口刺眼的陽光,看到的,卻是十多年前的那抹青青的苦澀,時間啊,還是將這一切擊的粉碎。
這個男人,是她一生都無法邁開的節點,她想親手把他毀滅,然后自己再從頭來過。
可是她已經沒有精力再次去擁有了,或許唯一能做的,就是擦肩而過。
林淮安突然明白了當初初雪去世時的那種撕心裂肺,死去的人安息,活著的人卻還要在人世間沉浮,這是痛苦嗎?
于是突兀的,他放下了一切……
他不愿意自己的舉動,帶上諸如愛情,友情,或者曖昧等字眼。
這一點,男人一直很清楚,所謂的相逢,只能是他到來后想要完成的一段因果,就像他必須履行年少輕狂而留下的遺憾一般。
他的步履也充滿了負累。他只是在彌補囂張任性的少年時光那擦肩而過的遺憾,盡量去留下一點兒什么。
是的,不是理想,不是擁有,僅僅只是一種遺憾。
理想太過嚴肅和沉重,而這個詞匯,就顯得輕松和愉很多,即便失敗,也只當是夢醒好了。
“這個世界上有許多讓人措手不及的事,就像一個人本來沒打算去死,可是突然某一天他就死了;就像她本來就不屬于你的女人,可是有一天她突然就屬于你了;”
生活就是這么簡單蛋疼到毫無規律可言,本來風平浪靜的大海,沒有風它如何起浪?
當我們都年輕的時候,用自己認為的方式愛著一個人,因為這個世界有她而美麗……
回憶;
耀人的雙眼,灼熱的氣息,一身碎花連衣裙,一頭飄逸如墨的長發,讓她猶如天地間的精靈,可她雙眸中掩藏的是無盡的悲傷與寂寥...
為一尺陽光,寂然百年,華林路茂盛的小葉榕樹將陽光切割成斑駁的光點,天地間似乎只嚮著那一句問話;“你能每個週末陪我走走嗎?”
嫣紅的暈,如瀑的發,飄拂著蒼白的顏,眼神對著一張瞠目結舌的臉。
林淮安突然感覺好壓抑,這是命運給他帶來了一切美好嗎?
華林路的深處,遠避人煙的所在,相約咖啡店。林淮安不喜歡咖啡,他只喜歡茶,他說他是中國人,他要喝的也是神奇的東方樹葉泡出來的茶水,而不是咖啡這種故作姿態的東西。
“嗯?”突如其來的一聲驚疑,驚醒了獨自沉思的人,充滿了無盡的驚訝與疑惑,卻又蘊含著不可言說的憤怒,前所未見的人!
“你認識他?”林淮安從那句驚疑中回過神,問坐在對面的少女。
“一只蒼蠅而已,不要理會他。”回答林淮安的,就是這么簡單的一句話,卻詮釋了一個女人從骨子里透露出來的那種不屑與厭煩。
“哥們兒,你這得讓人多討厭吖?”林淮安在心中默默吐槽。
夏日的咖啡館,是情侶約會的好去處,座位不多,卻已落滿成雙成對的愛侶,他(她)們或竊竊私語,或脈脈含情,總歸給這個夏天添加了一道迷人的風景線。
林淮安要了一杯咖啡,不知道是啥牌子,他敢發誓,他這輩子第一次走進咖啡店喝咖啡。
“很苦?”少女將糖撕開,企圖倒進林淮安的杯子,她從沒遇見過喝咖啡不加糖的人。
“不用,苦點好,人生沒有大起大落就不完美了,我不習慣吃太甜的東西。”林淮安擋住了少女的手,笑到。
少女忽然發現,這大男孩似乎確實有點不一樣,她不知道這不一樣在哪里,可她就是這樣莫名其妙的感覺到了。
“這座城市改變了你和我,我們在這裏哭泣,在這裏快樂,在這裏成家,然后在這裏幸福,或許這就是這個世界最美麗的童話吧。”少女放下手中的糖,她嘗試著喝下苦咖啡,很苦很苦,就像林淮安自己說的一樣,太甜蜜的東西總是容易讓人忘記,苦的味道總是讓人記住,記住了,就不再害怕了。
再美的花朵沒有人欣賞也會顯得寂寞,本是百花爭艷的季節,看在眼里都是淡淡的哀傷。一陣夏日的熏風吹散了本該曖昧的味道,白玉蘭花開的時候,從遠方而來的那個人,是否準備好了迎接幸福?
林淮安想;“如果今夜有一場風雨,吹落一地的花瓣,猶如失心人一般訴說著這一季的憂傷,是否又會聞到白玉蘭的花香,香的如此之傷?”
本該灼熱的夏天,似乎多了些冰冷,漸漸遺忘了陽光的味道,多情的雨,沉淪的夜,凄美了花海里的哀傷,而自己的夢,該延續到下一個花開的海洋嗎?
無論是美夢還是噩夢,總是會醒過來的,不記得從何時開始,習慣了音樂的陪伴,在一首首不斷重復的音樂中,走進蒼白的記憶里。
少女很奇怪,一個21歲大的男孩,為什么他的身上總會透出一股憂傷。
“這些年,這些事,在老去的歲月中能否用泛黃的記憶裝裱起來,然后幸福的笑,告訴自己的子孫,那時有那么一個人,他讓她看到了幸福的樣子?”
這一季花開,我來了,你是否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