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
要早點休息的,可是聽著王菲的“匆匆那年”失眠了,于是順手點了一根煙,將自己隱藏在了煙霧繚繞的夢境中,追隨著逝去的歲月沉淪,流光碎影般的畫面掠過,驚醒了歲月中那些塵封的記憶。
回憶是昏黃的,它沒有背叛任何人,我們聽著別安樂隊的《光輝歲月》長大,我們吼著鄭智化的《水手》笑著説你是我兄弟,你是我女朋友,你是我仇人。
我們年輕,愛著自己想愛的人,恨著自己討厭的人,于是我們都迷失了。
誰還記得在華林路停車場痛苦流淚的那道身影嗎?單薄的讓人鼻子發酸……
2000年六月,白玉蘭花開的滿世界都是它的味道,華林路上的白玉蘭似乎開的比任何地方都茂盛。粉紅色的碎花連衣裙給悶熱的夏天點綴上了一絲清涼,卻迎來了一道炙熱的目光。
“癡兒,有你這樣盯著女孩兒看的嗎?”驚醒的剎那,林淮安的心似乎被狠狠的敲了一記懵棍,毫無征兆的快了一拍。
他從來沒有想到,朝夕相處的童年,有一天她會如此的美麗,于是他的心似乎有什么東西破裂了,他需要吶喊,卻發不出聲音。
每個夏天,都有一股甜到膩歪的味道,有人説那是腐朽的味道,有人説那是幸福的味道,也有人説那是愛情的味道。
可是在我看來,那是啤酒泡沫的味道,生活就像啤酒泡沫一樣,吹一口氣,啥都沒了,甚至連啤酒都沒了它該有的味道。
不過對于林淮安而言,也許那個夏天,他聞到的,是愛情的味道吧?
“你啥時候長這么漂亮了?”林淮安不知道這句話有多麼的腦殘,可是他就是説了。
“難道我一直都不漂亮嗎?”少女走近了幾步,將從樹梢透下來的陽光用撐著的遮陽傘擋住,她害怕他被毒辣的太陽曬傷。
少女身上有一股很好聞的香氣,林淮安知道,那是少女的體香,她還是和上班時一樣,沒有化妝,沒有噴香水,沒有戴任何首飾,粉紅色碎花連衣裙,粉紅色碎花遮陽傘,然后粉紅色的斜挎包,她就像一只粉紅色的精靈,在天地間自由自在翱翔。
林淮安貪婪的猛吸了幾口,他想記住她的味道,以后即便在茫茫人海中,也可以憑藉味道將她找出來。
“癡兒!”少女看見林淮安的小動作,臉紅耳赤,她一直不承認她其實對這個大男孩兒有好感,因為她比他大了三歲。
當她遠遠的看見他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坐在行人道上的椅子上看書時,她忽然覺得,也許她應該嘗試著去打一個招呼。
林淮安將自己的屁股往一邊挪了挪,空出一塊地方說;“坐,如果你不嫌棄我身上的煙味的話?!?/p>
少女看著大男孩笨拙的表演著,用那拙劣的表情詮釋著自己的紳士風度,她很好笑,不過她沒笑,因為她突然覺得這個大男孩很可愛。
“你周末都沒出去玩兒嗎?”少女坐了下來,將碎花傘放到一邊,然后從包里掏出一個水壺,里面裝的是菊花茶,打開蓋子遞給林淮安;“菊花茶解暑噢,趕緊喝點?!?/p>
他愣愣的接過水壺,卻沒喝。
“怎么不喝?”
“不是,那個,我喝了,你還能喝嗎?”
少女突然想到了什么,臉一下子全紅了,紅到了脖子下面去了。
儒儒的回答;“沒事兒,喝吧?!?/p>
在那個炎熱的下午,連蟬都不叫的下午,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在認識了二十年后,有了第一次毫無隔閡的歡樂時光。
我們都沒變,而是世界變太多,他們的故事,或許只是這段漫長而短暫的歲月中的一個片段,卻如此珍貴。
我們生活在這個浮躁,不安的世界,如果能有一個人可以安靜的陪著,就是莫大的幸福。
情,嗜飲了風雪,它才美麗,風花雪月在離我們老去,歲月老啦……
正文;
如果,如果沒有那個叫初雪的女人出現,也許我們每個人的命運都不一樣了吧?夢傾城自問。
夢傾城從來沒有想過她最后要如何與林淮安再見;“見抑或不見,相思如何作相欠?”夢傾城很想問一句,她有滿心的委屈,思念和痛苦壓抑的她幾乎沒有任何朋友,她毫無疑問得了抑郁癥,每個星期天都要去看心理醫生,然后一個人孤獨的在黑暗中摸索著自己的傷口。
愛,是無藥可解的劇毒啊,懷揣著夢想的青春男女無疑都會被毒倒,自古以來就如此。
只是在見到的那一刻,她滿心的委屈全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滿心的心疼……
榕城南站,夢傾城見到了那個消失了十年毫無音訊的男人、一個穿著黑色風衣有點消瘦的男子斜靠在行道樹上,眼神落寞,腳邊放著一個旅行背包,右手夾著一根香煙,夢傾城一聞就知道那是十年前的味道,依然是十五塊錢一包的萬寶路。
依然是那個個子不高,長的也不帥的男人,可是歲月卻在他臉上刻下了印痕,滄桑如昨,身材消瘦,眼神落寞。兩鬢卻也多了幾縷銀絲,這一刻夢傾城的心碎了,撫摸著林淮安的臉龐抽泣涕零如雨,說道;“安仔,你受苦了”
她從來沒有想到過她自己所受的苦與委屈并不比林淮安來的少,她所承受的壓力幾乎讓她崩潰。
是啊,雙十青春年華,她義無反顧的愛上了眼前男人。這一等就是十年,她今年三十了,一個女人有多少個十年,她幾乎沒有任何指望林淮安會突然出現在她的眼前,就像十年前他突然消失一樣。
安仔是林淮安的乳名,這個世界上只有兩個女人會這樣叫他,一個是林淮安母親,另一個就是眼前這個傻女人,林淮安前女友初雪并不知道他的乳名叫安仔,初雪習慣性的都是叫他淮安。
這是青梅竹馬唯一值得稱道的一件事情,林淮安并不喜歡別人叫他安仔,他認為只有最親最親的人才可以叫他的乳名,于是連安仔父親都不叫他安仔了,而是直呼其大名林淮安。
可是這個世界上不管甚么樣的人,他的內心總會隱藏著一兩個他認為最值得珍惜的人,林淮安心里卻有四個人,一個是他女友初雪,一個是他父親,一個是他母親,很奇妙的是最后一個居然是夢傾城,這個青梅竹馬,林淮安有的時候自己都感覺不可思議。
夢家與林家是世交,夢傾城的母親與林母是從小一起長大無話不談的閨蜜,嫁給林父之前她們都有過自己的小心事。后來林母嫁給林父后認識了夢父,也就是夢傾城父親,夢父原來是林父的摯友,那時候的摯友可不是說著玩的,于是林母就將自己的好姐妹好閨蜜介紹給了夢父,事情就順理成章的成了,兩家人住的又近,這是真正的青梅竹馬,兩家父母一直都以為夢傾城與林淮安一定會結婚,可是半路殺出了一個初雪。
初雪并不會比夢傾城漂亮,可是初雪就如她的名字那樣干凈,靜溢,安詳,沒有幾個男孩子不喜歡如此安靜的女孩子的,林淮安也不例外。
林淮安在萬千追求者圍堵中殺出一條血路,贏得了初雪的愛情,可是或許他贏得了愛情卻輸了未來,初雪全家出事,直接將他打入深淵。
夢傾城有的時候感覺她真的好苦,好苦,那是愛而不可得的無奈與悲哀、就像有句話是這樣說的;等待雨,是傘一生的宿命。等待他,是她一生的宿命。
有些時候,有些事情,真的會給他一種仿佛命運的感覺,就像是有一個人早就在某一個地方,等待了他很多年很多年。
這或許就是宿命吧,夢傾城自討……
雨落,聽雨哭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