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哈多謝”李言知閉著眼許了個愿，然后扶著腦袋頂上有些歪了的生日帽，吹滅紅絲絨蛋糕上的那一根蠟燭。

“李大夫許的什么愿望啊？”蘇明安遞給李言知切蛋糕的刀，眼睛一刻不離的看著面前的紅絲絨蛋糕“我要吃有草莓的這塊”。

“希望我早日能領上退休金。”李言知切下一塊蛋糕放在盤子里，遞給蘇明安“我說你是不是有點兒得寸進尺了，我的生日你為啥讓你哥買你喜歡的紅絲絨？”李言知摘下生日帽，卷成一卷，抬起手作勢要打。

“哎哎哎！”蘇明安第一反應不是躲，而是趕忙把蛋糕上的草莓塞進嘴里然后閉起眼等待生日帽的審判，“不是我，是我哥非要買的！”

坐在蘇明安旁邊看熱鬧的蘇明啟差點兒被嘴里那一口橙汁噎死，“清湯大老爺，小的有呈堂證供，是他指使我去買紅絲絨蛋糕的，給你看聊天記錄”說著就要拿出手機打開微信界面。

“蘇明啟！”蘇明安轉頭對蘇明啟大喊，“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太過分了！”

“得了吧”李言知拿起內個只加了親朋好友的微信的手機回消息“你倆穿同一條褲衩一個鼻孔出氣，還跟我演上了？要不要給你們頒發一個演技MVP啊？”手指快速在鍵盤上敲擊著，順便收了“你和我和Steve”群聊中的紅包。

我不是冷血動物啊：真摳，馬上要當園長的人就給發6.66？你家貓把工資卷走跑路了？

未知涵數：你少污蔑貓貓，貓貓拯救世界！你嫌少倒是別收啊

未知涵數：念你自己一個人在公寓過生日，我不跟你計較。

李言知拍了一張包廂照片和蛋糕的照片，發了過去，

未知涵數：你找對象了？

我不是冷血動物啊：都是同事，以前沒找過現在更不會找，而且人家倆是一對兒

南極行星：哦呦，當電燈泡當上癮了

李言知翻了個白眼，退出群聊，繼續和爸媽聊天，看著面前飯店送的長壽面，又看著爸問有沒有加自己喜歡的荷包蛋，他眼睛有點兒熱，今年過年在家只待了三天，下次國慶節的長假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去一趟。

秦暉咬了一口饅頭，看著手里那顆糖嘆了口氣，一個饅頭一瓶水一共四塊，在這個大家都是用手機支付的年代，老板以找不開零錢為由塞給他一張五塊和一顆價值一塊錢的糖。秦暉老實，也嘴笨，不知道該怎么拒絕，只能被迫接受一塊錢就這樣變成一顆糖的事實，等他躊躇了半天想要開口要回那一塊錢的時候，老板早就不在外面的攤位上，轉身回門店后廚了。

秦暉又咬了一口饅頭，此時手里只剩下一小半了，他此刻好想念媽蒸的大饅頭，個個又白又宣呼，再就上蘸著大醬的大蔥……秦暉覺得自己越吃越餓了，這邊的小饅頭根本就不夠吃。

小雨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停了，秦暉回了工地宿舍一趟，果不其然已經空蕩蕩的。他拿著半瓶礦泉水在街上漫無目的的晃蕩，偶爾路過一家酒吧，被里面傳出的音樂聲震的耳朵疼，心臟也跟著一跳一跳的。秦暉踩著道邊兒的馬路牙子，大概是太想家了吧，只要是目光所及之處他就忍不住和老家作比較，覺得這兒的一切都不如老家好，尤其是沒有人情味兒，剛來時候的興奮勁兒早就消散的一干二凈了。

靠著墻蹲在街邊，余光看到有一個人站在自己面前。秦暉抬起頭看他，對方嘿嘿一笑“帥哥，一個人啊？”

秦暉聽他這么說，還以為有人偷摸跟著自己，轉頭看了看身后，這才又回過頭與對方對視，心里嫌棄了一下對方那一頭又黃又綠又發灰的毛，就像柴房里發了霉的抹布，“嗯。”

對方上下掃了他一眼，那眼神讓秦暉感覺有些不舒服，他看著對面男人吐出一口煙霧，瞇著眼跟他開口“不是本地人吧，我看你年齡也不大。”

秦暉喝完手里剩下的半瓶礦泉水，沒舍得丟“快三十了，不小了”站起來，一手插兜直了直身子，想讓自己看起來氣勢強一些“來打工的”

“來打工的？”男人挑挑眉，又吸一口煙“不像，看你像逃債的”一手插兜靠在一邊墻上，脖子連著胸前的紋身露出來的面積更大了“現在有活兒干么？沒有的話我給你安排安排？”

秦暉聽完抬腳就想走，距離上一次被騙還沒多久呢，他是不會信一個街邊小混混的話的。男人見他要走，伸手拉住他的手腕，然后又很快放開“就是出力氣的活計，只要你跟我走，掙上錢了咱四六分，你四我六，怎么樣？”男人掏出一張名片遞給他“有興趣就聯系我。”男人沒再糾纏他，轉身走。

“等等”一只溫熱的手拉住了男人的胳膊，男人回頭一看，見對方舉起那張名片又塞回了自己手里，“我跟你去，我有的是力氣”秦暉放開男人的胳膊，雙手抱在胸前，他現在什么都不怕了，渾身上下只剩五塊錢和他這條命，腦子里想起一句話：賴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男人帶著秦暉在小巷子里穿梭，七拐八拐的來到街角的一個小門店，指了指店內，“進去吧”男人又點了一支煙。

“干啥玩意兒啊到底”，秦暉瞅著店里面煙霧繚繞的，燈光一會兒粉一會兒紅，“這兒能有力氣活？。”他沒往里走，反而退后一步。

男人伸手推了一把，秦暉一下子被推的一腳跨進了門檻，稍稍看清了里面的情況，“哎呀媽呀！”他連忙把腳收回來，向后踉蹌了好幾步，直到后背撞上路邊的路燈才停下來，“這啥地兒啊？！”秦暉覺得自己快蒸發了，身上的熱氣能把衣服直接烤干。

男人伸手敲了敲店門，從里面走出來兩個壯漢，“兄弟，”男人帶著壯漢向他慢慢踱步，“別裝純了，哥們兒看你長得不錯愿意給你這個機會，你把里面的老板伺候好了，有你吃香喝辣的時候！”男人一揮手，身后的兩個壯漢一擁而上。

“別過來！放開我！我……唔！”秦暉一邊掙扎一邊大喊，結果嘴被其中一個壯漢捂住，喉嚨里嗚咽著。

正拖著秦暉往門店走，那個捂嘴的壯漢發現有點兒不對，自己也沒有捂得特別用力啊，怎么這個人臉也紫了眼睛也紅了，起先還劇烈的掙扎來著，為啥現在只是一個勁兒的彎腰？壯漢松開手，秦暉一下子跪倒，就快要喘不了氣，一只手撐在地上，手指彎曲摳著地面，另一只手用力捶打著胸脯，雙眼被憋得流出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