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黎畫,那盛氣凌人的模樣倒像是那位長公主沈絮。
一小廝見形勢不對便立馬去稟報江鳴了,江鳴鄒文靜夫婦趕來時恰恰看見沈絮正在掌舵吳氏。
江鳴到時吳氏便癱軟在地,見到沈絮便立馬恭敬行禮:“不知長公主來訪,有失遠迎”。
“江縣令,你這妾室敢如此造次,本宮未曾聽聞江大人寵妾滅妻啊”,說罷又去抬吳氏下巴,吳氏早就失了方才那囂張氣焰。
鄒文靜聽了臉面上掛不住,沈絮這番話不是羞辱她了嗎?
江鳴聽了又將身子壓低了些,“公主,是臣沒有好好管教,日后定當好好管教,帶吳姨娘下去!”
吳氏被兩個丫鬟攙扶著進去了。
“本宮今日來是為了江月瑤,她于本宮有救命之恩,江大人您是識時務之人”。
“去把月瑤請出來”,江鳴知這位公主的手段,沈絮在汴京城是聞風喪膽的存在,沒人敢輕易招惹她。
江月瑤是被兩個下人攙扶著出來的。
“公主”,再次見到沈絮她還是改不了這種行禮的習慣。
沈絮嗯了一聲,她出來的匆忙也沒帶個隨從,她面無表情的看向江鳴:“給本宮備輛馬車”。
江月瑤是被自己的丫鬟扶上馬車的,她與沈絮并排坐著,她悄悄打量沈絮,今日的沈絮不像昨日的沈絮,倒像是從前的沈絮。
“江小姐為何不正大光明的直視本宮,就不怕本宮認為你要起歹心將你殺了?”
沈絮面無表情的目視前方,但余光卻能瞥見一切,光是坐在那就無法掩蓋她天生的皇族血統。
“公主,民女萬萬不敢!”江月瑤聞言大驚失色,弓著腰叫人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沈絮抬起頭饒有興趣的挑起她那尖翹的下巴,“本宮嚇唬你的,哈哈哈哈哈哈”。
江月瑤仍然不敢直視沈絮,她不敢猜測沈絮是否在挑逗她,還是瘋了,只是一味保持著拘禮。
見江月瑤不陪著她笑,她便黑下臉來直盯著江月瑤,盯了幾秒后,忽的上手掐住江月瑤的脖子將她往車壁上靠。
她的手勁越來越大,江月瑤幾近喘不過氣來了才去扒拉她的手,“公...主,求您,求您,放過我”。
感受獵物在自己手中撲騰無力的感覺沈絮非常享受。但她向她求饒,眼神是那般楚楚可憐,是在她從前養的兔子身上看不到的另一種眼神,悲憫又堅韌。
不知不覺中馬車早已緩緩停下,沈絮一晃神便松開了手,“你走吧,本宮今日救了你一回,算是扯平了,日后也不必再來伴讀”。
江月瑤捂著發啞的嗓子,“多謝公主!”隨即便頭也不回的下了車,她此時只想快點逃離這位性情不定的公主,越快越好!
江月瑤再回到江府,天已黑了,見到她鄒文靜一臉擔憂的將她打量了個遍。
“今日一切都還好吧,公主沒有為難你吧?”
江月瑤微微笑著搖搖頭,“沒有,今日若不是公主,女兒就快要跪死在祠堂了,對了,爹爹沒有氣惱吧?”
鄒文靜噗嗤一笑,“你們父女倆逢場作戲都快要將我這個做母親的騙過去了,演的太好了”。
“象姑館一事水很深,幕后之人還沒有被揪出來,爹爹這樣...”
“這樣一來,既可以保住你的名聲,二來公主自然就會去向陛下請旨準許軒兒回京”,江月瑤話還未說完江鳴便出現在身后接她的話。
父女二人相視一笑,江月瑤微微抬起的脖子上還有掐痕,鄒文靜心細便注意到了,忙湊上前問:
“瑤兒,這脖子是怎么了?”
“哦...”
想起昨日還一起共生死的沈絮,她腦子一攤亂,不知如何解釋,便隨便瞎扯了個謊:
“下馬車時不小心叫韁繩勒著了”。
“這勒的怎么像抓痕?”鄒文靜想再湊近些看,卻被江月瑤心虛的躲開了。
“馬被驚著了,跳起來又被扯了一下,這才看來像抓痕,好在車夫眼疾手快控住了馬兒”,這個理由看上去倒是萬無一失。
鄒文靜也打消了疑慮,抱怨道:“這公主的車馬怎么這么容易受驚”。
“對了,父親母親,女兒日后不用去公主府伴讀了”,江月瑤如釋重負,但心里又有點說不上的感覺。
“那當是好啊!”鄒文靜也跟著一同喜悅,“那公主本就喜怒無常,你去到她那里,娘的心就一直忐忑不安”。
“既然如此,那明日你隨為父一同去野外狩獵吧,縣衙里面的事我便交給蘇無秦去打理”。
“蘇無秦?”江月瑤從前并沒有聽父親提過這個名字。
“我衙里新來的下屬,辦事我也放心,改日向你引薦引薦”。
鄒文靜笑了,“你啊,真是把懶骨頭”。
“縣衙每日就是些大大小小的瑣事,再者,我這叫培養新人”,江鳴說的頭頭是道。
“對了,還有一事沒向你算賬!”鄒文靜突然想起今日白天被沈絮侮辱的事,“寵妾滅妻”四個字至今是不能忘的!
江鳴是被鄒文靜揪著耳朵拖走的,江鳴齜牙咧嘴的也沒敢叫疼,“夫人慢點,別摔著了,輕點夫人...”
江月瑤就這樣在原地捂嘴偷笑,這一切那么的歲月靜好。
...
公主府,小憐不知公主今日怎么又發這么大的脾氣,一回來便叫她們都滾出去,不一會兒屋內便響起乒鈴乓啷的聲音。
沈絮又發病了,她發病時最喜歡砸東西來發泄,要不就是哪個倒霉的人得接受她的摧殘。這一整晚沒有一個下人敢靠近她那間屋子,生怕那位一個不如意就給他們活剝了。
第二日,沈絮又心情大好,全然不記得昨日發生的事,比如掐著江月瑤的脖子享受她那痛苦的表情。
沈絮一大早便起來了,見四下無人便喊小憐,小憐也是顫顫巍巍的端著凈面水進到她房內,見沈絮便沒有施壓于她,她也下意識的松了口氣。
見她這樣子沈絮皺眉不解,“怎么了?”
小憐嚇的直接跪地,“公主饒命,公主饒命!”
“干嘛?你在這水里下毒了?!”這腦回路根本不可能是沈絮,那么她必然是--黎畫。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小憐此刻只想請蒼天,鑒忠堅啊!
“那你求個嘚的饒啊!趕快起來!”
“是是是”。
黎畫低眼看她時發現她手上有道不深的劃痕,看上去像是新傷便問她手怎么了,小憐支支吾吾也沒說出什么來,她便也沒在意了。
小憐也是個幸運的人,每回碰見的都是黎畫。她也好奇這位主子是如何做到一會兒瘋一會兒顛的,但她只知道顛的時候不會傷害她,還會給她買糖葫蘆,嘻嘻。
梳洗好后,黎畫便去后亭等著今日江月瑤來伴讀了,她等了好久好久,等到太陽到頭頂上都沒見到江月瑤的影兒。
“在等江小姐?”容玄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她身后將她嚇的彈起來,額頭直直的撞上了容玄那尖翹的下巴,疼的哎喲哎喲的叫。
“你怎么像個鬼一樣,即使白天也感覺你很陰森”,黎畫捂著額頭那塊有點泛紅的位置,看著眼前這個“鬼”又不太敢叫罵。
容玄也沒好在哪去,下巴也微微泛起了點紅,但他好似不怕疼似的。
“公主,聽聞你昨日忽發頭疾,臣新給你調了這熏香,你用著便可減輕癥狀”,容玄掏出一個白色小瓶子放在了沈絮面前的石桌上。
熏香!這難道就是書里陷害她失了貞潔的熏香,她不能要,絕對不能要!
“本宮忽的發覺這幾日頭疼的癥狀沒有那么頻發了,熏香可以不用了,本宮不喜那個味道”,她裝腔作勢的捂著鼻子裝作一臉嫌棄的樣子。
“公主您確信你的癥狀真的有所減輕嗎?臣聽聞您昨日...”
容玄話說一半,他在試探沈絮的反應。
黎畫好奇的看著他:“昨日怎么了?”
“公主您昨日回府后在房內大吵大鬧,摔了不少東西,公主您不記得了?”
那是沈絮做的,但她確實沒有印象,每回沈絮的意識出現時都是毫無征兆的,她也無法判斷沈絮會在哪種情況下觸發什么條件才會出現,并且她每回都不會記得沈絮做了哪些事。
但今早起來屋內確很整潔,回想起小憐那道傷痕,她想,應該是那丫頭趁她熟睡時悄悄收拾的,今早還那樣污蔑她,那真是很愧疚了。
許久,沈絮沒有回應容玄,他便小心試探:“公主可是想起來了?”
“嗯,想起來了,在本宮無意之舉下,有個小女孩受到了傷害,本宮得彌補她”,她剛作勢要走卻被容玄一把拽住了。
“公主,熏香你忘記了”,容玄低眼看她示意她拿走桌上的熏香。
黎畫用力掙開了他的束縛,極其不悅的說道:“本宮說了不喜這個氣味!”
容玄任不依不饒,甚至有些委屈的看著黎畫,“臣這回是專門按公主的喜好調的,公主若是不喜臣便帶回去”,說著他便要走。
黎畫沒有攔住他,走就走吧,她求之不得!
...
郊外,江月瑤身著深藍色旋裙,手持弓箭,靈敏的雙耳洞悉著林子里的一切,忽的一只野兔從左邊的叢林里竄出來,她一個眼疾手快,不偏不倚射在了兔子的左腿上,箭在射偏點便放跑了這野兔。
她走上前拎起野兔的雙耳來到江鳴面前像是在邀功:“父親,今晚吃麻辣兔頭!”
江鳴看她這得意的小表情咧嘴一笑,“你這箭術許久不練,退步了啊”。
江鳴說話的功夫,只見江月瑤極為自信的朝天上來了一箭,這一箭確有收獲,一只雪白的信鴿直直的掉落在地,江月瑤上前拔出了箭矢:
“射錯了,這是誰家養的信鴿”,那信鴿箭上還綁著一個信箋,“找到出處再賠他吧”。
江月瑤沒有立馬打開信箋,她認為這種行為不太禮貌。
江鳴走上前來有點惋惜道:“怎么是只信鴿啊?”
“父親,這信鴿也不知是誰家養的,該如何賠償給那家人家啊?”
“這鴿子腳上還捆著信箋,今天遇到我了,它怕是沒法交差了”,江月瑤良心實在不安,朝著這個信鴿拜了又拜。
“找到信的去處,再幫它送這一程吧,它也算是完成使命了,至于剩下的就交給廚子了”,江鳴變著法安慰自己的女兒,讓江月瑤心里少一絲罪惡感。
江月瑤也贊同江鳴的想法,父女倆一拍即合。
將信打開后,二人才追悔莫及,信箋內容如下:
幽州私藏官鹽,
此事涉及頗多,
速速查明真相,
切勿打草驚蛇!
江鳴看見信箋內容時表情開始變的凝重,他長吁了口氣說道:
“這是一封舉報信,信的去向并沒有寫清楚,可能舉報之人已經被滅口”,江鳴嘆了口氣。
“也就是說這信沒有明確的去處,如今落到了我們手上,父親,我們要不要管?”
“不管,倘若接了我江家便會被置身于水深火熱,一切交由大理寺審理”。
...
黎畫等了一上午也不見江月瑤的身影,索性就在府里看起了話本,“原來古人可沒有我想的那樣封建啊”,黎畫看的是言情類的話本,一下午時間就看完了,“這作者更新的真慢啊”。
原本躺在藤椅上的她突然驚坐起,“完蛋了!稿子還沒趕!”
可她如今被困在這里,想出去都不容易,想來想去她又重重的嘆了口氣,便指著天空破口大罵:“什么破地方,系統都沒有一個!”
黎畫穿過來有5日了,但到現在唯一能推動劇情走向的只有偶爾突然出現的沈絮,但都不是主要故事線啊。
黎畫思來想去似是想到了什么,打了個響指靈機一動:“江月瑤!”
“每回沈絮出現的時間段江月瑤都在,難道她們二人之間有什么聯系?”
可她自己記得女主和女二沒有這么多共同的故事線啊,那就不好辦了。
“只能靠自己啦,那我自己去cue故事流程”。
“真刺激啊,要演自己寫的小說了,還是女主,要是可以按照自己的內心想法來演就更好了!”
“那照書里劇情今天江月瑤是不會來了,那我明明知道她不會來還等她干嘛?!怎么不早點想到這點!”黎畫后知后覺。
“沒記錯的話就是今天江鳴與江月瑤在郊外發現飛鴿傳書,算算時間差不多上報給大理寺了”。
“如果想快點推進劇情我只能求皇上讓我插手官鹽案,那還缺個合適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