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里，無影燈下，李強的雙眼布滿血絲，手指亢奮到微微發抖的。
那組高精度質譜峰值信號，像一組神秘的密碼，在他的腦海里反復出現。
“不是普通的微量元素……也不是已知任何一種有機化合物的結構……”李強喃喃自語，鏡片后的目光灼熱得幾乎要將屏幕燒穿，“這絕對是一種全新的，未知的活性物質！”
他幾乎可以預見，一旦解析出這種物質的結構，弄清楚它促進植物超速生長、優化口感、甚至可能影響人體機能的原理，那將是生物領域怎樣一場地震！
頂級期刊的封面！國家級的科研項目！無數的榮譽和資源！想到這里，他全身的血液都仿佛沸騰了起來。
然而，興奮過后，是迅速襲來的焦慮。
他手里只有那么一小桶水樣，經過這幾天的反復檢測，已經所剩無幾。這點樣本，根本不足以支撐他進行更深入的結構解析和活性驗證實驗。
沒有更多的原始樣本，他的“偉大發現”就只能停留在幾張意義不明的圖譜上。
“必須……必須弄到更多！”這個念頭一旦升起，就像藤蔓一樣瘋狂地纏繞住李強的理智。
他想過聯系那個叫鐘靈的女人，但她已經離開了，而且，她會把這種核心秘密輕易示人嗎？不可能。
唯一的辦法，就是回到那個院子，回到那個大水缸！那里，一定還有！上次他只舀走了缸底的一點點，說不定缸壁上吸附的，或者滲透到缸體材質里的，還有殘留！
對科學突破的渴望，對未來功成名就的憧憬，壓倒了心中那點關于偷竊的不安。
他開始為自己尋找理由：這是為了科學進步，是為了揭示自然的奧秘，甚至將來可能造福更多人……
那個鐘靈，一個鄉下丫頭，未必懂得這東西的真正價值，放在她手里才是浪費。
他立刻行動起來，先是給家里打了個電話，含糊地說導師的項目遇到點小問題，他需要回村里找些特定的土壤樣本做對比研究，明天就回去。
老李和張慶蘭雖然覺得兒子這研究方向有點“接地氣”，但也沒懷疑，只叮囑他回來的時候注意安全。
第二天李強回家后，到了半夜，借著夜色的掩護，他再次來到鐘靈家。
有了上次的經驗，他這次更加小心，動作也麻利了許多，輕手輕腳地翻進了院墻。
院子里還是老樣子，他壓抑著激動的心情，徑直走向那個寄托了他全部希望的大水缸。
手電筒的光柱迫不及待地照向缸底。
然而，預想中濕潤的缸底并沒有出現，缸里十分干燥。
李強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一股冰涼的感覺從腳底直竄頭頂。
“怎么會……怎么會是干的？！”他不死心地用手伸進去摸了摸，指尖傳來的只有粗糙冰冷的陶土觸感。
水呢？那怕再殘留一點點也好啊！
他不甘心，又把其他幾個水缸都檢查了一遍，結果完全一樣。
李強頹然地蹲在大缸邊，手電筒掉落在腳邊，臉上滿是汗水和絕望。
難道……他的偉大發現，就此終結了嗎？
他不甘地抬起頭，目光投向那緊閉的屋門。或許，秘密并不在水里，而是在屋子里？或者，在那片被燒毀的土地之下？一個更瘋狂的念頭，開始在他心中滋生。
李強蹲在鐘靈家的那片菜地邊，手里攥著一把小鐵鏟。
水缸是空的，那秘密會不會藏在土里？那些菜長得那么快，那么好，肯定是吸收了土壤里的特殊養分！
他避開了院子正中那片燒得最徹底的地方，選擇了靠近籬笆墻根、相對火勢較小的邊緣地帶。
鐵鏟插入泥土，發出沉悶的噗嗤聲。他不敢用太大力氣，怕驚動了鄰居家的狗。他挖得很深，一直刨到下面濕潤、帶著土腥氣的深層土壤。
這土看起來和別處的沒什么兩樣，但他心里卻有種異樣的篤定。他小心翼翼地用塑料袋裝了滿滿一袋土。
做完這一切，他迅速填平了挖開的坑，盡量恢復原狀，然后再次借著石塊翻出了院墻，溜回了家。
第二天，李強又找了個“實驗需要野外采樣”的借口，跟父母告別。
“強子，你這研究……咋老往咱這窮鄉僻壤跑？”老李蹲在門口，看著兒子又背起那個鼓鼓囊囊的包。
“就是……對比不同環境的土質差異。”李強含糊地應著，眼神有些閃爍。
張慶蘭從屋里出來，手里拿著兩個熱乎乎的玉米面饅頭塞給他：“路上吃。你說你這孩子，凈研究些泥巴疙瘩，能有啥出息？”張慶蘭現在是真后悔當初跟著瞎摻和，斷了自家可能的財路。
“媽！我這研究很有前景的！”李強有些不耐煩地打斷她，接過饅頭，“我先走了，實驗忙。”
他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家，生怕父母再多問幾句。
再次回到大學實驗室，李強立刻將帶回來的土壤樣本進行了初步處理。他將深層土和普通土壤分開，分別進行常規的土壤成分分析——氮磷鉀含量、微量元素、有機質、酸堿度……
一連串的測試做下來，結果再次讓他皺緊了眉頭。
數據面板上顯示，無論是深層土還是普通土，其各項指標都平平無奇。鐘靈家的土壤和他學校附近隨便挖來的土樣，并沒有本質上的顯著區別。
“還是不對……肯定有哪里不對……”李強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鏡片后的眼睛布滿了紅血絲。
難道那種神奇的效果，并非來源于某種可以直接檢測到的化學成分？
他想起了之前在水樣中檢測到的那組奇特峰值信號。那是一種極其微量，卻又結構異常的未知物質。會不會……這種物質也存在于土壤中，只是含量更低，或者以一種常規土壤檢測無法識別的方式存在？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袋深層土壤上。既然直接分析成分找不到突破口，那能不能反過來，用實踐驗證？
一個想法在他腦中逐漸清晰：用這些土壤，嘗試著培育一些生長周期短的植物，比如……綠豆芽？或者普通的小白菜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