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侯府,主院。
屋內衣衫扔了一地,男人隱忍的喘息聲與香爐中燃起的詭異甜香交織在一起。
“怎么還出血了,第一次?”
“我比你夫君更厲害,對不對?”
沈桑晚額上滲出一層細汗,氣息似有一瞬間紊亂。
她清雋漂亮的臉上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良久,方才輕輕點頭:
“我夫君怕疼,也不能見血,他受不住放血祛毒之苦,你確實比他厲害。”
裴昭眉頭輕挑,嘴角勾起一抹壞笑:“你這女人,難得沒有口是心非。”
沈桑晚定了定神,拿著匕首將裴昭腰間的傷口劃得更大些。
霎時間,裴昭腹前鮮血汩汩往外流,濃重的血腥味混雜著香爐中的甜膩香氣,一時心神恍惚。
上半身插滿銀針的他,疼得發出一聲悶哼。
“你對你夫君下手也這么狠?我都脫光了,也不見你心疼人。”
沈桑晚神情專注,視面前男人寬闊結實的胸膛如無物。
放了一整碗血后,她用紗布包扎好他腰部傷口:“我是醫者,眼中只有病人,你即便脫光,也與爛肉無異。”
裴昭不高興:“你過去看診只扎針,今日頭一次又扎針又放血,是不是故意折騰我?”
沈桑晚低垂眉眼,道:“今日是最后一次為你看診,畢其功于一役,自然不同往日。”
“最后一次?沈桑晚,你想甩開我,沒那么容易!”裴昭抓住她的手,眼中是濃得化不開的占有欲。
沈桑晚冷下臉:“放開。”
“不放,你與其回去獨守空閨,不如與我同樂,難道你還不明白我對你的心意嗎?”
裴昭作勢就要將沈桑晚拉入懷中。
沈桑晚道:“你身上的針已經扎了半個時辰,再不拔出來,你會變成癱子。”
裴昭拉扯的動作一頓,任由她將銀針一根根取下來。
沈桑晚伸手取針,屋內那股子醉人的甜香讓她心頭升起一抹異樣,令她不由得口干舌燥起來。
裴昭抬眸,見她白皙小巧的耳垂已染上了淺淡的粉色,讓人忍不住想要輕輕含住,看這張溫婉姝麗的面容也呈現靡麗之態……
裴昭打斷自己的思緒,暗道許是和這愛慕虛榮的女人接觸久了,不免心猿意馬。
不過看在她生了一張漂亮臉蛋的份上,事發之后,大可將她收為妾室。
等沈桑晚將裴昭身上所有針都取下后,面上已經渡上一層粉色,聲音變得軟綿綿:“余毒已清,該付診金了。”
裴昭喉嚨一緊,盯著她滾燙的臉:
“你夫君知道你看遍我全身嗎?”
沈桑晚只覺得眼前恍惚,出現了裴昭的重影。
即便身體滿是異樣,她依舊滿心掛念診金:“給錢,看診一次黃金百兩,不許賴賬。”
“哈。”裴昭輕笑,看著她語氣嬌軟要賬的模樣,像是一只用力掙扎的小奶貓。
他神情中帶了些許不自知的寵溺:“哪怕你沒治好我的病,我也給你診金,你陪我,這些都是你的。”
他踢了踢腳邊那匣金子,沉甸甸的金子發出悶響。
沈桑晚望著那匣金子,呼吸都變得急促幾分。
裴昭只當屋里燃著的催情香對她起了作用,漂亮的桃花眼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想要嗎?求我。”
沈桑晚臉上滿是掙扎:“不可以……我有夫君……”
裴昭蠱惑道:“太后打算將沈玉瑤賜給你夫君做平妻,你從了我,我幫你報復他們。”
沈桑晚是忠勤伯府被人調包的真千金,三年前被伯爵府找回。
她的夫君齊王世子宣琰,與假千金沈玉瑤是青梅竹馬,兩人原本已經定了婚約。
太后嫌棄假千金沈玉瑤身份不明,棒打鴛鴦,拆了這門婚事,打算為宣琰另擇貴女。
一朝鳳凰變野雞,沈玉瑤落魄離京。
宣琰忽然向皇帝求了一道賜婚圣旨,要沈桑晚代替沈玉瑤嫁給他。
三年后,沈玉瑤以鬼醫傳人身份強勢回京,治好了太后的舊疾。
作為天命之女,宣琰愛她,為她守身如玉。
風流侯爺裴昭愛她,想要成全她的愛情,以身入局,勾引陷害,用催情香算計沈桑晚失貞。
恰逢皇帝駕崩,傳位給宣琰,宣琰以開國以來最盛大的儀式,迎娶沈玉瑤為他的中宮皇后。
沈玉瑤母儀天下。
沈桑晚則跌落泥潭,宣琰恨她失貞,丟盡皇家顏面,下令將她凌遲處死。
裴昭卻被太后輕輕放過,甚至在沈玉瑤的扶持下,平南侯府扶搖直上。
上天垂憐,重活一世,沈桑晚回到了被抓奸之前,也是皇帝駕崩前。
說來也好笑,她和皇帝都沒見過幾次,卻同日而亡。
裴昭用的催情香是“春風一度”,價值千金。
一旦聞到,便會深陷其中,除了吞服解藥,只有與人茍合方能解開。
難為裴昭為了今日事成,居然將這等難得之物搜羅過來。
若非沈桑晚提前配好解藥,只怕今日和上輩子一樣,在催情香的作用下,稀里糊涂失身給裴昭。
然后被休棄、被侮辱,千夫所指,凌遲處死。
沈桑晚恨意洶涌,她伸手往床邊摸索。
為了放松裴昭警惕,她結結巴巴道:“只要……只要夫君開心……平妻娶了……便娶了……”
裴昭心下冒出一抹自己也說不明的酸楚:“你心心念念都是他,他知道嗎?”
沈桑晚眼中晶瑩一閃而過,小臉紅撲撲的。
好熱。
為什么這么熱。
她快要撐不住了。
“屋里的香……不對勁。”
裴昭依舊是那副放浪不羈的模樣:“被你發現了。”
沈桑晚不敢置信:“你想毀了我的清白?”
“你既孤身入府,又何必裝貞潔烈女?”
沈桑晚呼吸越發急促:“我……我是來給你看診,拔除你體內的余毒……”
裴昭輕嗤:
“我的病,御醫都治不了,你能治好?沈大夫,連催情香都分辨不出,如此學藝不精,何談治病救人。”
沈桑晚額頭上滿是汗水,意識逐漸模糊,她只覺得眼前這男人似乎變得格外香甜。
“我會幫你。”裴昭朝她伸手。
沈桑晚在催情香的作用下,腦中那根名為理智的弦終于“崩斷”了。
同時,她悄悄咬開舌尖里的藥丸。
院子里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抓刺客,刺客進了小侯爺的院子里!”
“快去保護侯爺!”
裴昭將沈桑晚攬在懷中,兩人離得極近,他能聞到她身上的竹葉清香。
青天白日,孤男寡女,坦誠相見,只等外頭安排的人引著今日府上的賓客們進來。
只要沈桑晚失貞,就會被宣琰休棄,到時沈玉瑤便可光明正大嫁給宣琰為妻。
下一瞬,裴昭腰處忽然傳來劇痛,低頭望去。
這女人!這女人是裝的!
她不知何時拿起那把用來放血的匕首,在他剛剛包扎好的傷口上又捅了一刀,鮮血跟不要錢一樣往外溢。
“抱歉,他們在找刺客,我只能真的當一回刺客,你也說了會幫我,不是嗎?”沈桑晚眼眸清凌凌。
裴昭眼睜睜見這心狠手辣的女人,身形靈巧地從窗戶上翻了出去。
哪里有半點中了催情香的樣子,離去前她甚至都沒忘了將那一匣金子抱在懷中。
裴昭刀口流出的血將被褥濡透,又怒又痛,竟直接暈了過去。
裴母著急不已:“我的兒!”
竟叫那小賤人跑了!她耗時耗力張羅宴會邀請達官貴人,抓奸不成,兒子卻被捅個半死。
可謂賠了夫人又折兵。
平南侯府院墻外,一輛馬車靜靜停在那里。
“世子妃,馬車已經備好,現在就出城嗎?”車夫李叔一直在侯府外等著。
沈桑晚點點頭,上了馬車后,眼神清明,臉上哪還有半點靡麗之色。
“世子妃,前面便是風臨亭。”
沈桑晚下了馬車,命李叔用馬車擋住官道。
李叔安靜立在一旁,見自家小姐側臉沉寂,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沈桑晚在亭子里等了約莫一刻鐘,便見到京城方向一輛馬車疾馳而來。
車內的是原本今日要死的暴君承明帝。
那輛馬車離得近了,因道路被擋,被迫停了下來。
沈桑晚對著那馬車行了一禮,揚聲道:“陛下,妾身乃齊王世子之妻沈氏,有十萬火急之事求見。”
沈玉瑤不是等著當皇后嗎?那她就讓宣琰當不成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