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女子只著一件肚兜。
冰肌玉骨,杏眼桃腮。
唯一美中不足,便是臉上密密麻麻的如圖騰一般的黑色細小紋路,整個人看起來妖氣橫生。
沈玉瑤微微撇過腦袋:“你把衣服穿好再說。”
莫輕雪隨口道:“你們中原人真是窮講究,明明一肚子狗茍蠅營,卻個個裝的跟正人君子一樣。”
說完,她隨意披上一件外袍。
沈玉瑤一張俏臉十分嚴肅:“我有正事跟你說。”
那只裝了雪白蟲王的鐵籠遞了過去。
莫輕雪接過后,挑了挑眉,道:“你做了什么?圣蠱這么快就被你玩死了。”
沈玉瑤急了:“你不是說過,圣蠱不會死嗎?”
莫輕雪說道:“它確實不會死,或者說,死了之后會重生。”
“現在身體是軟的,等硬得和石頭一樣,那便是死了,只有出現下一個能喚醒它的人,才會重生。”
沈玉瑤并不關心圣蠱的死活:“死了還能產出金藥嗎?”
莫輕雪惡聲惡氣道:“你死了,還能拉屎嗎?”
沈玉瑤臉色難看:“沒了金藥,我怎么當鬼醫傳人?”
莫輕雪滿不在乎:“你已經撈了那么多金子,還不夠?離了京城,我教你怎么風流快活。”
沈玉瑤厭煩她的自甘墮落,道:“我要當世子妃。”
莫輕雪很不理解:“世子妃有我快活?實在不行,你不是還剩一個情蠱嗎?大不了下在宣琰身上。”
沈玉瑤搖頭:“中了情蠱的人,壽數大減,宣琰本就心悅于我,不需要靠情蠱控制他。”
莫輕雪譏諷道:“被你用情蠱控制的男人,恨不得把命給你,宣琰愿意嗎?他甚至不舍得休了沈桑晚。”
沈玉瑤說不出反駁的話,只問道:“有沒有別的法子,可以救活圣蠱?”
莫輕雪說道:“圣蠱說是認主,其實是聞到了喜歡的血。”
“遠離它原本的主人,短則五年,長則十年,它就要死,你用的這么狠,三年就被你玩死了。”
“現在找到它真正的主人,用鮮血澆灌,說不定會復蘇。”
沈玉瑤皺眉,她不知道真正的主人是誰。
“沒有別的辦法嗎?”沈玉瑤問道。
莫輕雪思索片刻,道:“若是姑姑清醒過來,說不定她會有辦法。”
沈玉瑤說道:“蘭姑身中奇毒,就算給她投喂金藥,也只能延緩她的死亡,不能救她。”
莫輕雪兩手一攤:“那就沒辦法了,要不,你趁著金藥還沒用完,趕緊離開京城,以免被人拆穿。”
沈玉瑤花了三年,才闖下鬼醫傳人的名頭,享受了這么多好處,怎么甘心就這樣離開?
她曾做過一個夢。
夢里宣琰身著龍袍,身旁是穿著皇后服制的沈桑晚,他們郎才女貌,站在高處受百官跪拜。
皇后之位,本該是她的。
沈玉瑤不甘心,自己擁有的一切,憑什么被沈桑晚偷走?
院子門外傳來婢女小心翼翼的聲音:“小姐,世子爺來了。”
沈玉瑤急匆匆離開。
莫輕雪望著她離開的背影,翻了個白眼,低聲罵道:“眼里只有男人的蠢貨。”
沈桑晚等了三天。
秋華找的人,終于將一百遍《女誡》抄完了。
沈桑晚將庫房的藥材都消耗得差不多了,今日打算出門采買。
但她剛出院子門,就被張嬤嬤攔住了。
“世子妃,今日宮宴,世子請您和他同去。”
沈桑晚記得上輩子這天沒什么宮宴,好像還在給乾明帝辦喪事。
“宮中有何喜事?”沈桑晚問道。
張嬤嬤驚訝看了她一眼,道:“陛下生辰,他雖素來不喜過萬壽節,明令禁止官員獻禮,但太后每年都會舉辦宮宴,廣邀王公大臣入宮赴宴。”
沈桑晚心道自己真是忙糊涂了,居然連這件大事都忘了。
“赴宴之人,也不準進獻賀禮嗎?”沈桑晚問道。
張嬤嬤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來,陰惻惻道:“世子妃,兩年前那位錢駙馬,送禮送死的。”
沈桑晚其實從未參加過萬壽節。
宣琰不喜她,不愛帶她出門,成婚至今,夫妻一起入宮的次數屈指可數。
每逢宮宴,宣琰都會以沈桑晚感染風寒為理由,獨自進宮。
她自然也無處得知乾明帝的奇怪規矩。
兩年前那位錢駙馬,據說是萬壽節那日被下令處死的。
也許是想反其道而行之,陳駙馬在萬壽節當天進獻一對白色梅花鹿,說是天降祥瑞。
然后,乾明帝全然不顧公主求情,命人當場陳述駙馬的十二條大罪,下令將人處死。
也正是乾明帝對皇親都如此不留情面,導致他暴君之名越發聲名遠播。
沈桑晚對于宣琰突然帶自己參加宮宴的行為,很快就想明白了。
乾明帝剛剛敲打過宣琰,他不敢跟乾明帝對著干。
沈桑晚換上一身吉服,上了馬車,才發現上面并沒有人等著她。
“世子去了何處?”沈桑晚不解詢問。
張嬤嬤答道:“世子妃,世子奉太后之命,接沈神醫入宮赴宴。”
沈桑晚沒再多問。
一路進宮還算順利。
今日壽宴設在鳳凰閣。
沈桑晚進去的時候,里頭已經有不少達官貴人了,卻沒有見到她的夫君和假妹妹。
她聽見有夫人說起鳳凰閣舊事。
“據說當年貞元皇后喜歡登高遠望,先帝便特意為她修建鳳凰閣,寓意鳳凰東望。”
貞元皇后是乾明帝的生母,也是當今太后的親妹妹。
無論是太后,還是乾明帝,似乎都不喜旁人提起貞元皇后。
果然,那夫人剛說完這話,身旁便有人勸說:
“你還是少說兩句吧,想想平南侯府,就是牽扯了那位,才會像如今這樣進退兩難。”
沈桑晚驟然聽人提起“平南侯府”,有種恍如隔世之感,裴昭挨了那一刀,現在應該還在家里養傷。
恰巧此時,有宮女跑過來,給沈桑晚茶盞添水時,輕聲說道:
“世子妃,世子請您去太液池西邊的清雅軒相見。”
宮女拿出一塊玉佩作為憑證。
沈桑晚接過玉佩,那確實是宣琰的貼身玉佩。
“知道了,我這就過去。”沈桑晚說道。
敵人已經下了餌料,她作為一個滿心愛慕夫君的女人,怎能不跑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