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桑晚當著小宮女的面,離開了鳳凰閣。
清雅軒距離鳳凰閣不遠。
她經過太液池旁的假山時,聽見有人抱怨。
“天天讓我守著清雅軒,明明缺人手,也不讓我去鳳凰閣伺候,一群賤人,攔著我出人頭地!”
這聲音有些耳熟,似乎上輩子當鬼時聽過。
沈桑晚想起上輩子作為鬼,圍觀了清雅軒的一件丑事。
那時乾明帝的喪事剛結束,恰逢戰神歸京,宣琰和沈玉瑤在鳳凰閣設宴款待。
宣琰喝多了酒,不知為何一時興起,去清雅軒賞景,寵幸了清雅軒的掃灑宮女菱歌。
事情鬧出來后。
沈玉瑤只是看了一眼,就下令處死那宮女。
宣琰卻因為這事和沈玉瑤擺了幾日冷臉。
沈桑晚看到是菱歌在宣琰的茶水里下了藥。
這是一個挺有上進心的小宮女,可惜一身本事無用武之地。
乾明帝出了名的不喜女色,砍殺了幾個想爬龍床的宮女后,整個皇宮沒誰敢勾引他。
菱歌現在想上進,要么等乾明帝死了,要么就只能將希望放在王公貴族身上。
沈桑晚決定給菱歌一個機會。
清雅軒里現在的人無論是誰,至少都是個王公貴族。
要不要抓住這個機會,就看菱歌怎么選。
沈桑晚隨手將玉佩扔在假山旁路邊的草叢里,而后大聲說道:
“玉佩丟了?我把齊王世子的玉佩弄丟了,他還在清雅軒里等我,這可如何是好?”
“罷了罷了,我到別處再找找。”
沈桑晚裝作弄丟了玉佩,沿著原路返回,到了拐角處,她默默停下來,朝著假山望了過去。
片刻后,假山里冒出一個宮女。
宮女警覺地左右張望,她沒有急著離開,而是一寸一寸在地上尋了起來。
等她找到那塊玉佩后,立馬死死捂在心口,而后急匆匆朝著清雅軒方向而去。
沈桑晚立馬跟了上去。
她也想知道清雅軒里的人到底是誰。
菱歌如同做賊一樣回了清雅軒,見到一個面色蒼白的俊美公子。
菱歌小心翼翼打量著這人。
容貌不俗,衣著華貴,雖然看起來病懨懨的,但舉手投足間全是富貴氣象。
那人一見來的是她,不高興地說道:“這里不需要人伺候,你先下去吧。”
“貴人請用茶。”菱歌將茶水放下后,立馬退了出去。
裴昭在這里等了許久,確實口渴,沒有防備拿起那杯茶水。
隨著身子逐漸發熱,他意識到了不對勁。
端茶宮女去而復返。
“世子爺,求您憐惜奴家。”菱歌主動脫了衣衫。
裴昭意識恍惚,眼前的菱歌的眉眼,與記憶中那張端麗的面容漸漸重疊。
“玉瑤……晚晚……”他胡亂呢喃著。
躲在外頭偷窺的沈桑晚也沒想到,居然又是裴昭!
她剛想離開,耳朵忽然動了動,隱約聽見匆忙的腳步聲。
她朝著一旁的偏殿避去,剛進門,就被人捂住了嘴巴。
“嗚嗚。”
“閉嘴。”
冰冷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她聞到了對方身上熟悉的龍涎香味,緩緩回頭看去。
乾明帝皺緊眉頭,看著這雙純潔剔透的杏眼,松開手說道:“沈桑晚,怎么哪里都有你?”
重獲自由的沈桑晚神色訕訕,也想問乾明帝不去鳳凰閣,待在這里作甚,但她的視線忽然頓住。
乾明帝此時狀態并不好。
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水,雙眼赤紅,像是竭力在忍著什么。
沈桑晚知道這是又發病了:“陛下,我為您念經。”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
還沒念兩句,又被乾明帝捂住嘴巴:“等你帶來的熱鬧走了再說。”
話音剛落,外間便傳來踹門聲。
老太監的尖叫聲響起。
“這成何體統!傷風敗俗!”
這是太后身旁的太監總管安公公。
沈桑晚聽到有人一瓢冷水潑下去。
正殿里顛鸞倒鳳的兩人,勉強清醒過來。
“沈桑晚,裴昭,你們居然背著我廝混!”宣琰的怒斥聲響起。
此時未著寸縷的菱歌詫異抬起頭來,她的名字不叫沈桑晚。
宣琰看清菱歌正臉的一瞬間,滿身的憤怒轉變為尷尬:“你是誰?”
一旁的安公公心底一沉,他收了沈玉瑤的好處,為的是毀了沈桑晚。
但面前的女人是誰?
菱歌忽然捂著臉哭了起來:
“求大人們做主,奴婢是清雅軒的掃灑宮女,今日一進來,就被……奴婢失了名節,再也沒臉活了!”
宣琰黑著一張臉,質問安公公:
“安公公,你不是說有人親眼瞧見世子妃與平南侯私會,世子妃人呢?”
安公公頭皮發麻:“世子稍安勿躁,也許是稟報的下人看錯了。”
宣琰說道:“安公公,女人家名節要緊,若再有下次,本世子一定要稟告太后,治你個誣陷之罪。”
宣琰一甩袖子,氣沖沖離開了。
安公公瞪了菱歌一眼:“來人,將這丫頭送進慎刑司去。”
平南侯府雖然被乾明帝不喜,但侯府太夫人是太后嫡親表妹。
今日是丑事,安公公便想著替裴昭遮掩過去。
菱歌卻是個有心計的,隨手抓了件外衣套在身上,而后飛快沖了出去,直奔鳳凰閣。
“快抓住她!不能讓她鬧起來!”安公公喊道。
一陣兵荒馬亂后,正殿總算安靜下來了。
沈桑晚剛想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形,忽然被人拉了回去。
“念經。”乾明帝松開手,拿帕子擦拭自己觸碰過沈桑晚的手。
沈桑晚:……
她認命般地念了起來,她的身體留在清雅軒,心思卻已經飛到鳳凰閣。
真想知道,他們會怎么處理這樁丑事。
隨著她不走心的念經,乾明帝的呼吸逐漸平穩,面容也沒有之前那般痛苦。
就在沈桑晚以為苦差事結束時,乾明帝冷冰冰的聲音再度響起:“你和裴昭也有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