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早晨,太陽如往常般升起,微風像過往那樣路過街道。于阿娜塔亞一個再平常不過的早始。石板道上開始有了熙熙攘攘的人影,商鋪在店主來回的奔走間準備著今日的收成,每個被留下的足跡都在表闡它的主人正在為了某個確定的目的地而行動,一如既往。這里的每一顆植株,每一粒石子,以至每一個人也都在緩緩地順著這條無止境般悠遠的條帶前進并在默默無言的注視下消逝;也許來年也仍是如此;也許在我到此之前這副光景也從未改變過。我清楚的知曉:這里就是這樣的地方,我也不過是在和人們一同看著這抹沉寂的暖紅,靜候著屬于我的日落罷了。
X年XX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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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將一個人的生命劃為過去,現在和未來,那此刻處于現在的她估計就是無慮本身吧。后墻正對的是一片小林,透過方格窗早初時正好能看到紅流疊上綠波;林口與門前有小片草地,那是刻意留出的,這樣房內才不會因林蔭遮蔽而失去了生機。草坪中心處的一樁原木,此時也飽露在陽霞之下了:她正坐在那木椅上。
白皙睡裙角沾滿了早時特有的露珠,她用左掌將身體給撐住,其在半邊身體的壓迫下已變得有些紅潤;右手搭在合攏的雙膝上:纖細。赤腳落在草地上,底部的觸面被泥跡布滿,她享受著泥草帶來的奇妙感覺;輕斜著頭合著眼,她睡去有一會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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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陽光下,金發如瀑流般傾垂,帶著磷磷的陽痕隨林風的過路而輕輕晃動
某一時刻,一切仿佛被某種神秘所定格,自然藝術家們所不倦不乏追求的景色:融合的光景,人偶般白凈的少女所成就的靜謐。
在她淺淺地呼吸間,一只藍鳳蝶落上她的指尖
「安姐!起床了啦,真是的,安……」
急促并捎帶稚嫩的呼聲從房內傳來,在短暫的開門聲后驟止。
房間內空無一人,左側單人床上凌亂的淺藍色被單表說著它的主人昨夜對它的殘酷蹂躪;床頭旁龍舌蘭盆景于桌上緊靠窗前,書桌椅擺靠在右墻的最內側,衣柜則是豎立在進門女孩的右手邊上
樸質。
吸引淺金發女孩目光的是她眼前的另一扇敞開的門;門外便是那金發少女的背影。
「好漂亮……」一瞬的呢喃
女孩不覺中陷入了由早間清涼營造的氛圍里,但她仍然記得此行的目的。她回過神來。
于是稚嫩的聲音再次響起。
「安姐!快去吃早餐了啦」
呼喊聲又一次傳向她,這一次切實進入了目標耳中。
緩緩睜眼。藍寶石,那對純粹之物常被人們這樣比作;與之陪襯的是眼角掛著的淚晶
用手一撐,向前輕輕一躍。帶著愜意伸了個懶腰
「嗯——」
轉身,單腳撐地,又一次輕躍;少女站上了方才落坐過的原木上并向兩邊展開雙臂
「早上好,尋,你認為今天的醬果餅上會有金勺送來的秘密嗎?」柔和的音語散開。
「安姐,你又開始了,而且今天的餐桌上可沒有漿果餅」
房間內的女孩回道。
跳下木椅,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她收到了情理中的回答
「那可不一定,前天的麥片里不就混入了一粒黑麥嗎?」
「……我們說的是一件事嗎?」
舒展的雙臂放下,隨意撣去附在裙褶上的木屑,不緊不慢地走回房內
「誰知道呢?」少女不知向誰發問
話落,雙腳已經完全踏上了橡木地板
淺金發女孩搖了搖頭:這樣的對話經常發生,這也是她日常的一部分。可很快,她便望著少女的身后皺起了眉頭
「安姐……你腳上的泥都帶進來了!真是的」簡短的抱怨
「出去起碼穿一下鞋呀,媽媽看到又要生氣了」女孩的臉上浮現出難色
少女回過頭,橡木地板上赫然留下了一排腳印。
“是左腳先進來的呢”。少女最先這樣想到
女孩輕嘆了一口氣
「安姐你先坐好,我去拿毛巾」
「或許我們能借這些泥在房間里添些綠植」
沒有理會姐姐的奇想,女孩快步離開了房間
脫力,任由著自重向床上墜去,臀部陷進床內,她向后倒下。陽光還未完全步進這結構獨特的房間內:這兒曾是庫房,在過去的很長時間里都是灰塵與遺忘的集合處,可卻因她的堅持要求成了她的專屬房間
「這兒是離世界最近的地方」她當時是這樣說的
名為安的少女望向天花板,陽斑正在擴散。伸出手,使半邊手掌被光線照到:柔和;那株低矮龍舌蘭盆景已經完全暴露在陽光下了,香草的氣息與橡木提供的醇厚相合
「也許就這樣也不錯」對著手心低喃
但很快,開門聲又一次響起,靈巧身影再次出現,隨她一同到來的還有一只和其體型相配的水桶。
「把腳抬起來」尋從桶中取出被浸濕的方巾
「好~」躺在床上的安會意,撐坐起身體;尋徐徐蹲下并用手握住安的腳踝開始為她擦去泥漬。她的動作很輕。
「很癢了啦,尋」感受著腳底傳來的觸感,安扭動肩膀笑了出來
「很快就好了」尋緊接著握住了另一只腳踝
「尋」
「怎么了嗎」
「謝謝你,一直都是」尋抬起頭,眼前是平日里最常見到的事物:安的臉上浮現出欣慰的笑
「嗯……」她低下頭
「好了,安姐你快去洗漱吧,我來幫你把地上的泥給擦掉」
「這點事我也能做啦」
「不行」尋抓緊方巾背過身去
「安姐你還沒吃早餐吧,我已經吃過了,就交給我吧」一邊說著,安便被推出門外。門被帶上。
“真是可愛呢”。這樣想著,少女快步向浴室走去
“姐姐……”。這樣想著,地上的泥痕已被擦去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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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蝶先生早在第一次呼喊聲傳來時就已經識趣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