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控室的藍光在顧明遠臉上投下病態的冷調，他修長的食指正有節奏地叩擊著控制臺，像在演奏一首無聲的安魂曲。保安隊長擦著汗調取錄像，鼠標點擊聲在密閉空間里炸響，每一聲都精準踩在林初夏狂跳的脈搏上。

“顧總，這段是事故前半小時的...“保安隊長話音未落，屏幕突然跳出詭異畫面：凌晨五點的古董店里，顧明遠穿著病號服蹲在櫥窗前，手持鋼鋸切割防彈玻璃支架的姿勢，專業得像個盜墓賊。

“這是元宇宙沉浸式文物體驗彩排！“顧明遠突然搶過鼠標，U盤接口發出“啵“的輕響。林初夏眼睜睜看著他以魔術師藏牌的手速將證據塞進西裝褲襠，金屬外殼在襠部勾勒出可疑的凸起。

保安隊長的喉結上下滾動：“顧總，您褲鏈...“

“最新防盜設計。“男人面不改色地翹起二郎腿，輸液管從袖口滑出，在轉椅上纏出曖昧的弧度，“知道東京國立博物館嗎？他們的安保系統就藏在...“

“繼續播放。“林初夏直接按下空格鍵。慢鏡頭里，顧明遠吞藥片的動作被分解成殘忍的詩意：蒼白指尖捏著橙色藥丸舉到唇邊，喉結滾動時脖頸的醫用膠布微微掀起，露出下面青紫的留置針痕。他每隔三十秒就看一次手機定位，屏幕上閃爍的紅點正是她每天騎共享單車的路線。

“哇哦，顧總這是要轉行當交警？“她指著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軌跡圖，“連我上周三繞路買煎餅都記錄，怎么不順便統計下我打噴嚏的頻率？“

顧明遠突然從轉椅旋身，輸液管在空中甩出血珠：“這叫文物保護熱力圖！你看這個路口...“他指尖點著某處急剎車的標記，“明朝青花瓷的磁場在這里會有量子糾纏...“

“那這個呢？“林初夏放大他鋸玻璃的片段。慢鏡頭里，鋼鋸每拉一次就有血珠從指縫滲出，在防彈玻璃上濺成小小的驚嘆號。最驚悚的是，當第一縷晨光射入櫥窗時，那尊西周青銅器竟詭異地朝攝像頭眨了眨眼。

監控室突然陷入死寂。保安隊長盯著顧明遠褲襠位置吞了吞口水——那里正隨著心跳頻率規律閃爍紅光，活像裝了定時炸彈。

“這是...這是...“顧明遠的手剛摸向褲鏈，林初夏已經拽過遙控器按下繼續播放。畫面切到事故瞬間：共享單車撞來的剎那，青銅器獸首突然轉向十五度，獸眼中射出的激光精準切斷剎車線。

“全息投影！“顧明遠突然從輪椅上彈起，動作敏捷得不像癌癥晚期患者。他扯開襯衫露出貼滿電極片的胸膛，“斯坦福最新科研成果，用腦電波控制文物轉向...“

“那這個怎么解釋？“林初夏調出紅外模式。畫面里青銅器內部赫然是精密的機械結構，齒輪咬合處卡著根草莓發繩——正是她昨天丟失的那根。

警報器突然嘶吼，紅光中顧明遠的假發開始冒煙。他手忙腳亂地拍打頭頂，卻把藏在發套里的微型控制器拍落在地。林初夏搶先撿起，液晶屏上跳動著“CX-20130715“的程序代碼。

“還給我！“向來游刃有余的男人首次露出慌亂神色。爭奪中他的西裝扣子崩開，露出腰間綁著的藥劑泵，透明軟管里流淌著熒藍色液體，在警報紅光中像條妖異的河。

保安隊長終于崩潰：“顧總！您褲鏈真的沒...“

“這是量子傳輸通道！“顧明遠一腳踹翻轉椅，藥劑泵撞上監控主機濺起電火花。所有屏幕突然開始循環播放林初夏的人生片段：七歲在車禍現場哭泣、十五歲在博物館臨摹青銅紋、昨天在共享單車上啃煎餅...每個畫面角落都標注著“C.X觀察日志“。

林初夏捏著控制器的手微微發抖：“2013年7月15日，我爸爸...“

“小心！“顧明遠突然撲來抱住她滾向角落。被藥劑浸透的主機迸發爆炸，氣浪掀翻整面監控墻。在紛飛的線路板碎片中，林初夏看見青銅器內部彈出的機械臂正抓向自己，爪尖泛著熟悉的苦杏仁味。

濃煙中響起顧明遠劇烈的咳嗽：“現在相信西周黑科技了？“他染血的手掌攤開，掌心是用電極片拼成的笑臉，“給你變個魔術...“話音未落，古董店方向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那尊西周青銅器竟騰空而起，獸口噴出的不是火焰，而是漫天飛舞的醫療賬單。

保安隊長的對講機里傳出驚呼：“顧總！您訂的ICU病房又被青銅器砸了！“

顧明遠倚著殘破的控制臺輕笑：“看，這就是文物修復的終極形態...“他沾血的手指在虛空中畫圈，所有監控屏突然顯示同一句話：小櫻桃，歡迎來到我的死亡倒計時樂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