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器實驗室的冷光下,林初夏的指尖懸在基因測序儀上方。屏幕上的雙螺旋結構正在分裂重組,她的DNA鏈突然扭曲成詭異的青銅紋樣——每一段堿基對都鑲嵌著“C.X“的熒光編碼,像是有人把商周青銅器的饕餮紋刻進了染色體。
“這是...我的基因?“她扯下假發殘片丟進檢測儀,機械臂突然暴走,將發絲放大十萬倍投射到穹頂。全息影像里,納米級的青銅粒子正將她的基因片段編織進發絲髓質層,每根假發都成了活體存儲器,儲存著她從出生到現在的所有記憶。
顧明遠撞開實驗室門時,西周銅鏡陣列同時亮起。三百面鏡子映出他慘白的臉,病號服下擺滴落的藥液在青磚上蝕出甲骨文:“永生計劃47號實驗體已激活。“
“解釋!“林初夏舉起培養皿砸向銅鏡。玻璃碎片中迸出無數熒光孢子,在空中凝成父親的身影——他正將采血針扎進七歲女兒的胳膊,采血管標簽寫著:“CX基因種子庫“。
“這是商朝最偉大的發明...“顧明遠倚著青銅鼎喘息,指尖在鼎身饕餮紋上敲出摩斯密碼,“用青銅器磁場催化基因編輯,把生命刻進發絲...“他突然劇烈咳嗽,吐出的血珠在鼎內藥液中游動,漸漸拼出林初夏嬰兒時期的腳印。
林初夏踢翻實驗臺,冷藏柜應聲炸開。三千枚培養皿滾落在地,每枚都懸浮著發光發絲,標簽統一印著:“給小櫻桃的時光發卡——有效期限:永遠“。最古老的培養皿里,發絲纏繞著她乳牙和父親的工作證。
“你瘋了嗎?!“她抓起培養皿懟到顧明遠面前,納米發絲突然刺入她手腕。劇痛中,全息記憶洶涌而來——少年顧明遠跪在車禍現場,將染血的發絲塞進培養皿;父親在實驗室調整青銅器磁場,把她的基因編入假發;每一次化療嘔吐,他都偷偷收集脫落的發絲重新編輯...
“這才是真正的永生...“顧明遠扯開襯衫,胸口電子屏顯示倒計時歸零。他皮膚下的熒光基因鏈突然暴起,順著靜脈游向林初夏:“用你的DNA當火種...把我的命燒成青銅器...“
警報聲撕裂寂靜。實驗室地磚翻轉,露出深埋的青銅棺槨。棺內三千假發如活蛇般竄出,在空中織成發繭裹住林初夏。顧明遠用最后力氣按下棺蓋的夔龍紋,刻在骨髓里的遺言通過發絲傳入她腦海:
“小櫻桃,我把自己煉成了你的陪葬品...現在輪到你...帶著所有時光...活下去...“
暴雨擊穿實驗室穹頂。林初夏在發繭中看見每個DNA片段都在發光,顧明遠的一生如走馬燈流轉——少年時在移植艙刻甲骨文,青年時在古董店種假發,咳血時在遺囑上畫櫻桃...最后畫面定格在車禍瞬間:父親將她推出車外,把載滿她基因樣本的公文包塞給少年顧明遠。
當發繭散開時,青銅棺內只剩一頂假發。林初夏戴上它的剎那,西周銅鏡同時映出顧明遠的身影——他化作發絲間的納米幽靈,隨她的每一次心跳閃爍:“看,我永遠是你的...青銅器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