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婚書?
蕭闕的心里翻起巨浪。
她一面戲耍于他,說什么心慕,一面又劃清界限,自稱顧夫人。
哼,有趣。
蕭闕眼里閃過戲謔,有趣!
春日的午后格外舒適。
林晚意帶著金雀,踩著輕快的步伐奔向慈云寺。
許是想著大好錢程就在眼前,連帶著路邊的喧鬧聲也讓她覺得歡喜。
慈云寺坐落在山頂處,紅墻碧瓦,處處雕刻著精美壁畫。
山間的霧氣在光照下泛著紫光,加之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沉香味兒,讓林晚意的心一下就靜了起來。
她帶著金雀在小沙彌的陪同下進入側殿,尋找顧明淵所說的金佛。
這次顧明淵沒有騙她。
沒走便看到了,只是也許是春日,來上香的人尤其多,她只好打發金雀在門外守著,自己則須掩著門,沿著金相向上攀爬。
終于爬到佛像的眼睛旁,林晚意伸手去夠,耳畔卻傳來了衣料摩擦聲。
〝誰?”
她沒來得及回頭,身后的人便貼了上來。
林晚意拿出藏在袖里的柳葉刀想向后刺,對方卻按住一旁,頃刻間,兩人失重,重重跌了下去。
〝你是何人?”
黑暗中,林晚意盡量貼著墻壁,手里的柳葉刀來回揮動。
〝夫人玷污佛像,若是被旁人知曉,怕是難以在京城立足了,怎還有心關注我是誰?”
這話很是無理,頗有耍賴的意味。
黑夜加強了林晚意的感官,她瞬間認出。
〝臣婦見過陛下,陛下怎么到這了?”
因有過囚禁經歷而能夜視的蕭闕,看著依舊保持警惕的林晚意,嘴角不自覺勾起,說出的話卻格外傲嬌。
〝普天之下嫣有朕不能去之處?夫人,你這話說的好生無理。”
林晚意不語,只覺得胸口堵得慌。
她跟這個喜怒無常的病秧子扯什么。
當即將柳葉刀收起,從懷里取出火折子。
燭火悠然亮起,身著玄色蟒袍的男人滿臉蒼白,眼尾泛紅,袞袍隨意松垮的堆砌在胸口,若隱若現。
林晚意只看了一眼便別過臉去,只是腦海里的畫面依舊重現,忍不住小聲嘀咕:〝傷勢未愈就出來,還穿這樣容易感染的衣衫,真浪費我的藥。”
那治心疾的藥是和她一同穿越來的,世上僅剩一只,為了復仇才給蕭闕用。
但現在,顧明淵沒死,還得靠自己,林晚意只哭的不值。
她剛想尋找出口,就看見拐角處整整齊齊碼著檀木箱子,湊近打開一瞧,里面竟然是堆積成山的金錠子。
是顧明淵留下的?
他到底是靠什么斂了這么多財帛?
林晚意下意識要將箱子抱起,一只滾燙的時候扣住她的腰,另一只則捂上她的唇。
她剛想掙扎,耳畔卻傳來溫熱的吐息。
〝噓。”潮濕的氣息拂過耳垂,密道外傳來女子的嬌嗔。
〝顧將軍已經被關進大牢了......”
林晚意的后背緊貼著蕭闕劇烈起伏的胸膛,聽見布料撕裂的聲響后,透過暗格縫隙。
錢財……主持知道……嗯......大殿…”斷斷續續的話語混著水聲傳來,蕭闕的手指力道大得,幾乎掐進林晚意的肩頭。
她不敢動彈,但覺得渾身不適,前世在地宮被顧明淵欺凌的畫面再次浮現,讓林晚意不自覺想要干嘔。
〝等他一死……哈...拿到銀子我們便離……”
暗格里空氣突然變得稀薄,蕭闕的體溫燙得驚人。
不知等了多久,外面的兩人終于離去。
林晚意忍著別扭摸到袖中藏著的柳葉刀想向后刺去,卻被他扣住手腕按在墻上,薄唇擦過頸側:〝顧夫人不如解釋解釋,你家的婢女為何出現在慈云寺,還有這些金子…”
林晚意現在已經儼然將顧明淵的錢財都當成了自己的,當即用盡全力旋身將蕭闕反壓在身下。
蕭闕猩紅的眼底閃過一絲興味。
可隨后,林晚意只是扯開他被鮮血浸透的衣襟。
〝如果陛下不想活,可以自行了斷,無需這般折騰醫者的心血。”
林晚意冷著臉,加重力道將他身上的繃帶換了,隨后冷冷道:〝但在死之前,請陛下將答允我的事做到,莫要做言而無信的小人。”
蕭景翊忽然低笑,染血的指尖撫過她袖口金線繡的木槿花:〝夫人放心,朕自是君子,只是夫人,你確定你只想讓顧明淵死?那這些金子…他猛地將林晚意拽近,唇齒間鐵銹味彌漫,〝可否與我一半?”
〝當然不行!”
林晚意義正言辭道。
若是重生初始顧明淵就死于反叛當夜,她不要這些也罷。
但如今她想通了,為了這么個渣男放棄生命不值得。
她要拿著對方辛苦積攢的金銀揮霍度日,讓顧明淵死也難瞑目。
蕭闕看出了她的想法,唇角抑制不住上揚。
有趣,如今拿得起放得下的女子,他真的有點喜歡了呢。
金像密道口再次打開,林晚意抱著箱子尋來金雀,在蕭闕的注視下一箱箱搬上馬車,揚長而去。
在她們走后,禪院傳來雜沓腳步聲。
不多時,剛才妄想逃走的野鴛鴦再次匍匐在蕭闕腳下。
〝禮部尚書之子竟然會與小小婢女私通,看來朝中是該清洗,剛好金鑾殿門口的石獅子正缺血水呢。”
聽見此話的男子渾身發抖。
身為朝中重臣之子,他如何不知道這位太子的厲害?
十三歲之前尚未被困的他本就文武雙全,大梁邊關的異族人頭幾乎堆滿了金鑾殿的石獅子,即使這三年因病,宮里怠慢的奴婢們也沒少死于他手下。
他哪敢隱瞞,當下邊磕頭邊哭嚎著招了。
原來禮部尚書方知言早就知道顧明淵和長公主的齷齪,本想告發,卻被捏住了貪腐把柄。
他的次子方珩便是奉父命勾引顧明淵身邊的人,想要奪回證據銷毀,卻沒想到被蕭闕抓了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