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刀用指甲輕輕撬開發卡背面的暗扣，“咔嗒“一聲，一塊卷成小筒的油紙掉了出來。

“我就知道！“她心臟狂跳，手指顫抖著展開已經發脆的紙卷。上面的字跡比日記更潦草，像是倉促間寫下的：

「秀芬：

張德貴發現我在抄錄賬本。七六年公社賑災糧被他倒賣三千斤，證據在棗樹下第三塊磚底。若我出事，交給縣革委會趙...」

紙片到這里戛然而止，邊緣參差不齊，像是被匆忙撕下的。林小刀猛地站起來，膝蓋撞翻了洗鞋的盆，臟水潑了一地。

“舅！“她抓著紙條沖進屋里，“你看這個！“

王有才正在修補漏風的窗戶，聞言差點從凳子上摔下來。他盯著紙條看了足足十秒，突然轉身抄起門后的鐵鍬就往外沖。

“等等！“林小刀拽住他，“要不要先告訴媽...“

“不行！“王有才眼睛通紅，“你媽為了這事...“他猛地剎住話頭，粗重地喘了幾口氣，“去叫你爸來。“

**棗樹下的真相**

暮色四合，老棗樹在晚風中沙沙作響。林建國用身體擋住路人的視線，林小刀蹲在地上數著磚塊：“一、二...就是這塊！“

磚塊松動得異常，王有才用鍬尖一撬就起來了。下面是個生銹的鐵盒，打開后卻是空的，只有一股陳年的霉味撲面而來。

“晚了...“王有才頹然坐在地上，“三十多年...“

“未必。“林建國突然摸出手機照明，仔細檢查盒底，“你們看！“

盒底赫然刻著幾個歪歪扭扭的數字：1976.12.28。

林小刀突然想起什么，翻出手機查了查，倒吸一口冷氣：“七六年臘月初八...就是宋遠航被定為'失足落水'的前一天！“

遠處傳來王秀芬的呼喚聲，三人慌忙把磚塊復位。等王秀芬走到近前時，看到的就是丈夫和弟弟在“修整“院墻，女兒在旁邊玩手機的和諧景象。

“吃飯了。“王秀芬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掃過，最后停在弟弟沾滿泥土的褲腿上，“你們...在挖什么？“

林小刀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找找有沒有老物件。“林建國面不改色，“小刀說想收藏舊錢幣。“

王秀芬“嗯“了一聲，轉身往屋里走。就在林小刀剛要松口氣時，母親突然回頭：“棗樹第三塊磚是吧？我九二年就挖過了，什么都沒有。“

三人僵在原地。月光下，王秀芬的背影瘦削而筆直，像一柄插在歲月里的劍。

**夜談**

晚飯吃得異常安靜。王秀芬機械地往嘴里扒飯，筷子碰到碗邊的聲音格外清脆。

“媽...“林小刀鼓起勇氣，“那個發卡...“

“啪！“

筷子拍在桌上的聲響讓所有人都一哆嗦。王秀芬站起來，從衣柜深處取出個布包，層層打開后，露出本破舊的《紅樓夢》。

“宋遠航送的。“她聲音平靜得可怕，“七九年臘月初七晚上，他冒雪送來，說'明天還你'。“王秀芬的手指撫過卷邊的書頁，“第二天，人就沒了。“

林小刀看見母親手背上凸起的青筋。

“我九二年回村，在棗樹下挖到過賬本殘頁。“王秀芬突然笑了，那笑容看得人心里發毛，“你猜我在上面發現了誰的指紋？“

王有才的勺子“當啷“掉進碗里。

“趙志國。“王秀芬一字一頓，“今天那個'趙局長'。“

**迷霧重重**

夜深人靜，林小刀躡手躡腳摸進父母房間，發現父親正對著手機皺眉。

“爸，媽睡了嗎？“

“吃了安眠藥。“林建國把手機遞給她，“我剛托朋友查的，趙志國八三年就調離本縣了，今天突然出現...“

屏幕上是一則舊新聞掃描件：《我縣破獲倒賣賑災糧案》，配圖中年輕的趙志國戴著大紅花，旁邊站著...林小刀放大圖片，汗毛倒豎——赫然是張德貴！

“這不對啊！“她失聲道，“如果趙志國是查案英雄，為什么媽說...“

窗外突然傳來引擎聲。林小刀掀開窗簾一角，只見那輛黑色轎車去而復返，趙志國獨自下車，在棗樹下徘徊。

更詭異的是，他手里拿著個金屬探測器。

“我去看看。“林建國抓起外套。

“不行！“林小刀拽住父親，“萬一是陷阱...“她眼珠一轉，“我有辦法。“

五分鐘后，林家老宅的燈全部熄滅。林小刀躲在門后，看著手機監控畫面——這是她剛才偷偷裝在棗樹上的微型攝像頭。

畫面里，趙志國突然蹲下身，從樹根處挖出個小布包。就在他拆開的瞬間，遠處突然射來一道強光。

“不許動！警察！“

數名民警沖進畫面，為首的居然是...王有才？

林小刀驚得下巴都要掉了。只見舅舅利落地反剪趙志國雙手，哪有半點白天畏縮的樣子？更驚人的是，趙志國手里的布包掉在地上，滾出來的竟是一把老式鑰匙！

“王有才！“趙志國掙扎著大喊，“你設局害我！“

“害你？“王有才的聲音冷得像冰，“這把鑰匙能開縣檔案室1976年的保險柜——張德貴臨死前全交代了！“

監控畫面突然劇烈晃動，接著黑屏了。林小刀正要沖出去，卻被母親按住了肩膀。

“讓你舅處理。“王秀芬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后，眼里閃著奇異的光，“他當了二十年獄警，等的就是今天。“

林小刀突然意識到，白天地窖前舅舅那句“終于找到你了“，或許根本不是對趙志國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