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要的資料。“余雷將一疊裝訂整齊的文件袋遞到康安安面前,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在牛皮紙袋上輕輕點了點。他今天特意穿了件白色襯衫,袖口挽起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白色的面料襯著小麥色的肌膚,透著股讓人面紅心跳的氣息。
康安安將落在窗外的視線回轉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幅畫面,感覺臉上一股熱意下涌,忙將視線下移到面前的資料上,若無其事地伸出纖細的手指接過文件袋,指尖在封口處摩挲了一下,才慢條斯理地拆開。
余雷的指節(jié)無意識地輕動了兩下,仿佛在無聲地敲打著內心的焦慮。他的臉上卻保持著平靜,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康安安的表情。這份資料,他花了整整兩周的時間精心準備,不僅動用了常規(guī)渠道,還特意拜托了幾位戰(zhàn)友,幾經確認才拿到。每一頁資料,他都反復核對了三次,甚至連標點符號都不放過。但此刻,看著康安安平靜的側臉,他的心里還是忍不住打起了鼓。
他還記得老戰(zhàn)友深夜接到他電話時的哈欠聲,若不是大晚上的,又不在當面,他怕是要被狠狠調侃一番。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康安安的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她垂眸翻閱資料,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陰影,顯得格外專注而寧靜。余雷的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掌心微微沁出薄汗。
這兩個星期,他像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一有空就給康安安發(fā)消息。看到有趣的段子,他迫不及待地分享;路過她喜歡的甜品店,總要拍張照片發(fā)給她。然而,收到的回復卻寥寥無幾。雖然信息顯示對方查看了,但那些已讀未回的消息,就像投入深潭的石子,連個水花都看不見。他沒當面確認過她的神色,這顆心就總是上上下下,沒有個著落。
此刻,他既希望這份資料能讓心上人滿意,又害怕她滿意了,后面就沒了聯(lián)系。若是這份資料讓她不滿意,那豈不是說明他太沒用了?怎么想都不對,余雷心里糾結不已,但面上卻依然保持著平靜,不露聲色。
“嗯...“
康安安輕輕翻動紙頁的聲響在安靜的茶室里顯得格外清晰,甚至有些突兀。然而,兩人神色均無變化,仿佛這細微的聲響并未引起他們任何情緒上的波動。康安安的目光快速掃過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目光掃過的瞬間便將紙上的內容一一記錄在腦海中。當她的目光落在某個名字上時,微微頓住了。那是“王繼業(yè)”三個字,后面跟著的子女名單長得驚人,光是正式承認的就有十二個,更別提那些未被記錄的了。
康安安的嘴角浮現出一絲若有似無的冷笑,這冷笑中帶著幾分不屑和嘲諷。早年在酒會上,她就聽說過這位王總的“豐功偉績”,當時她還以為這只是些花邊新聞,不一定準確。然而,當她看到這份資料時,才發(fā)現實際情況比傳聞還要精彩。紙頁上那些冰冷的數據和事實,勾勒出一個活生生的花花公子形象,讓她不自覺地皺了皺鼻子,仿佛聞到了什么令人不適的氣味。
“還真是位花花公子啊,若是沒那身家,如何騙得了這么多女孩子。”康安安在心里默默說道,語氣中帶著幾分諷刺。她想起自己曾經聽到的那些關于王繼業(yè)的傳聞,那些關于他風流韻事的八卦,原來竟然都是真的。她不禁搖了搖頭,感嘆命運的諷刺。
想到這樣一個花花公子竟然是自己的生身父親,她心里不禁涌起一絲惡心。但很快,她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提醒自己一個人的出身是沒法自己選擇的,她不會因為父親的品行而否定自己的存在。
再說這輩子的父母從來沒承擔過撫養(yǎng)她的責任,她自然也不會將這兩人當成她的父母。雖然沒當成她父母,但只要一想到王繼業(yè)是她生理上的父親就會引起生理上的不適。
康安安稍松了松眉頭,努力讓自己不去在意這一點。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將那些不愉快的情緒拋到腦后。努力保持冷靜和理智,不能讓這些情緒影響到她接下來的計劃。她將目光重新聚焦在資料上,繼續(xù)翻閱著,仿佛剛才的那絲波動從未發(fā)生過。
“不滿意?“余雷的聲音突然打破了沉默。后背靠在椅子的靠背上,明明是挺直的背脊,給人的姿態(tài)卻無端讓人覺出一股懶散來。領口微微松開,露出若隱若現的鎖骨,引人遐想。語氣雖然輕松,但眼神卻緊緊鎖住康安安的每一個細微表情,像是準備進食的獵豹。
“挺滿意的。“
康安安的目光從余雷身上快速略過,藏在烏發(fā)下的耳尖微紅,忙端起水晶杯抿了口水,水溫剛好,帶著淡淡的檸檬香的溫水剛剛好能讓她放松下來,臉上的微熱也略收了收。康安安放下杯子,杯底與大理石桌面相觸,發(fā)出一聲輕響。陽光照在水杯上,折射出的光斑在她臉上跳動。
余雷低笑了一聲,聲音像是大提琴的共鳴:“安安,你這話說得可沒什么說服力。“他直起身子,雙手撐在桌面上,“要是有什么特別想查的,我隨時可以...“
“資料很全。“康安安突然打斷余雷的未盡之語,整個人往后輕挪了半寸,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文件邊緣,臉上退下來的薄紅又有升上來的趨勢,整個人都有點緊張。
余雷敏銳地注意到康安安臉上突然浮現的粉紅色,以下突然一定,看來他也不是沒有魅力的,不過看康安安整個人都有點緊張的樣子便又往后靠了靠,整個人的攻勢一下子緩了下來,還是不能將人嚇跑了。一時間整個窗邊都安靜了下來,只剩下周邊偶爾傳來的細微說笑聲。陽光漸漸西斜,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兩人間漸漸升溫,氣氛漸漸曖昧起來,康安安不安地動了下,整個人都有些不安,她不太習慣這種氛圍,讓她有種想逃的沖動。
余雷將康安安的神色盡收眼中,在氣氛越加緊張時,打破沉靜道,“這附近有個湖,景色還不錯,要去散散步嗎?”
“去!”
急切的話一出口,康安安神色上便有些懊惱,看對面的人輕笑出聲,整個人羞惱地瞪了眼余雷,提起自己的包便出了茶室。
余雷被瞪了也不生氣,反而高興地跟在后面,大長腿三兩步便跟了上去,怕康安安不好意思,便說些小故事吸引著康安安注意力,不經意間將人往湖邊帶。
陽光透過樹梢,灑在西沙明珠湖的湖面上,波光粼粼。余雷和康安安并肩走在湖邊的小徑上,四周一片寧靜,只有時不時的說笑聲打破了這份靜謐。
余雷性格剛毅,但面對康安安時,他的眼神卻柔和了許多。可能是確認了自己對康安安也是有吸引力的,整個人更是自信了很多,余雷微微側頭,看著身旁的康安安,看著她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看著她看周邊景色時那眼中帶著的欣賞的神色。余雷輕撫著胸口,無論康安安說什么話,做什么動作,總是吸引著他呢。
盡管康安安患有心臟病,但她的氣質依然溫婉而優(yōu)雅,偶爾露出的小調皮更是為她增添了幾分靈動。
“這里很美!”康安安輕聲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贊嘆。感覺走得有點累了,便停下腳步,轉身看向湖面,湖水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金色的光芒,遠處的森林若隱若現,仿佛一幅美麗的畫卷。
這么美麗的畫卷確實是比在家窩著更讓人舒心呢!
余雷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是啊,這里的景色確實不錯,我也是第一次來。”
康安安眼尾微微上揚,眸中流轉著狡黠的光:“第一次?“她故意拖長了尾音,手指輕輕點著下巴,“可某人剛才指點江山的樣子,連哪個轉角的光線最適合拍照都了如指掌呢。“說到最后自己先忍不住笑出了聲,笑聲像清泉叮咚,在夕陽下格外清脆。
余雷聞言一怔,隨即爆發(fā)出一陣爽朗的大笑,驚起了不遠處樹梢上的幾只麻雀。他抬手揉了揉后腦勺,陽光為他鍍上一層金邊:“天地良心!我可是特意在網上查了不少的資料做了攻略,還提前過來踩過點了,連這邊打掃衛(wèi)生的大姐都被我問煩了。“說著掏出手機晃了晃,屏保赫然是一張手寫的備忘錄照片。
康安安沒想到一句玩笑換來這么認真的解釋,頓時覺得耳尖發(fā)燙。林間的清風拂過,卻吹不散臉上騰起的熱度。她這才驚覺兩人的距離不知何時已經近到能聞到對方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氣,余雷的手臂隨著走動不時擦過她的肩膀,帶起一陣微妙的酥麻感。
康安安的腳步微不可察地僵了僵。現在要是突然拉開距離反而顯得刻意,只好假裝整理被風吹亂的發(fā)絲,借著這個動作稍稍偏開身子。倉促間指尖卻不小心打到路邊的枝條,瞬時驚了一下,手忙腳亂間反而被余雷扶住了手腕。
“小心。“他的掌心溫暖干燥,卻在觸碰的瞬間讓康安安覺得那塊皮膚像被烙鐵燙到一般。她慌忙抽回手,假裝被遠處的楓樹吸引了注意力:“你看那邊...景色很漂亮。“
余雷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兩人之間重新拉開的安全距離里,飄落了一片金黃的銀杏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