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初的金鑾殿穹頂漏下萬道晨光，將蕭臨胸前的赤焰紋玉佩照得透亮。

他跪在丹墀下，聽著皇帝的斥罵聲如雷霆貫耳，目光卻死死盯著姜挽月手中的半方鳳印——印紐上的并蒂蓮紋，正是先皇后的貼身信物。

“三皇子蕭臨，私通盧相，謀逆弒母，證據確鑿。”

皇帝的朱筆在彈劾本上落下，“著即廢為庶人，囚入宗人府！”

殿中響起山呼萬歲聲，姜珩的算盤珠子突然在掌心轉動，發出清脆的響聲：“陛下，老臣昨日在宗人府的典籍里，發現天圣七年的密檔——”

他抖開泛黃的卷宗，“先皇后暴斃當夜，三皇子曾命太醫院煎制‘安神湯’，藥方里多了味‘雪頂紅’。”

蕭臨猛地抬頭，眼中閃過驚恐：“你、你怎么會有……”

“怎么會有？”姜挽月輕笑，指尖撫過鳳印的缺角，“先皇后臨終前，將半枚鳳印藏在胭脂膏里，印紐的刀痕，正好對應龍紋令牌的缺角——”

她忽然指向蕭臨，“而你袖口的熏香，與雪頂紅毒粉的味道相同，正是當年盧相用來掩蓋毒味的秘方。”

鸚鵡忽然從姜硯之的袖中飛出，銀鈴聲中清晰地唱道：“三皇子，心腸毒，弒母謀逆天難恕——”

忽然落在御案上，歪頭啄食皇帝案頭的朱砂筆，“咳，墨汁比蜜餞苦！”

滿殿文武皆驚，謝明薇適時呈上浸過雪頂紅的帕子：“陛下，這是從三皇子書房搜出的帕子，上面的赤焰紋，與盧相私兵鎧甲的紋路一致。”

她忽然輕笑，“更妙的是，帕子邊緣的毒粉，能讓碰過的人掌心顯形三日——”指向蕭臨的親衛，“諸位大人的手掌，可是還紅著？”

皇帝的目光掃過親衛們的掌心，忽然冷笑：“來人，徹查三皇子府！”

退朝的鐘聲響起時，姜硯之摸著鸚鵡的腦袋直樂：“笨鳥，今天沒卡殼，倒像是提前背了臺詞！”鸚鵡卻突然展翅，飛向蕭硯的方向——

他不知何時站在殿角，手中握著完整的鳳印，在晨光中泛著溫潤的光。

暗室里，姜家眾人圍坐，謝明薇往銅爐里添了塊鳳紋香餅：“蕭硯剛才在殿上，可是把半方鳳印‘不小心’掉在了陛下腳邊。”

她忽然輕笑，“硯之，你在宗人府順的密檔，是不是摻了蕭硯的‘真話水’？”

“娘您可真會猜！”姜硯之晃著從蕭臨處順的赤焰紋腰帶，“那密檔的封口，我涂了雪頂紅粉末，夠宗人府的人查半個月了。”

姜承煜推了推眼鏡，忽然指著賬冊最后一頁：“父親，三皇子名下的莊子，我全記在了蕭硯的名下——”

他忽然冷笑，“夠大理寺的人，從馬料賬查到御膳房。”

姜珩忽然將鳳印擺在案頭，印紐的并蒂蓮與謝明薇的素帕完美重合：“明薇，你當年替先皇后保管的半幅繡品，終是派上了用場。”

他敲了敲拐杖，“蕭硯這步棋，走得妙啊——借姜家的算盤，算盡了儲君之爭。”

亥初的百草堂飄著細雪，姜挽月看著蕭硯將完整的鳳印放入檀木盒，袖口的雪頂紅刺繡在燭火下泛著微光：“七皇子現在，該露出真面目了吧？”

蕭硯輕笑，竹節鞭甩出個花結：“真面目？”他忽然掀開青衫，內里繡著的并蒂蓮紋與鳳印完全一致，“先皇后是我姑母，當年她托孤于姜家，才有了今日的滿門權臣——”

他忽然湊近，“而你，姜挽月，可是先皇后親自定下的，與我共掌鳳印的人。”

夜風掠過巷口的槐樹，姜挽月忽然想起母親謝明薇的素帕，想起祖父的算盤，想起哥哥的鸚鵡。

原來從二十年前的毒殺案開始，姜家的每一步“發瘋”，都是先皇后與姜珩布下的局，而蕭硯的藥廬毒花，不過是這盤大棋的棋子。

“所以，你接近我，是為了鳳印？”她忽然輕笑。

蕭硯搖頭，竹節鞭輕點檀木盒：“是為了讓這吃人的朝堂，換個活法——”他忽然指向暗室的算盤，“而姜家的算盤，將是這盤新棋的執棋手。”

子夜的姜府萬籟俱寂，鸚鵡在檐角打了個哈欠，忽然清晰地唱道：“鳳印合，朝堂變，滿門權臣算盡天——”

惹得守夜的小廝們紛紛驚嘆。

姜挽月站在暗室門前，看著家人圍坐的身影，知道第一卷的終局，不過是更大棋局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