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shí)初刻，長安城西的“醉仙居”正是熱鬧時(shí)分。

姜硯之穿著鑲金線的孔雀藍(lán)錦袍，腰間珊瑚珠串叮當(dāng)亂響，正把骰子拍得山響，鸚鵡籠子歪在酒桌上，白羽鳥正啄食他灑在桌面的蜜餞渣。

“七皇子今日竟肯賞臉，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了。”

他忽然抬頭，望著剛踏入雅間的蕭硯，對方青衫上繡著半開的雪頂紅，正是姜挽月袖口同款，

“您這病歪歪的模樣，不怕被賭坊的混子訛酒錢？”

蕭硯輕笑，竹節(jié)鞭輕點(diǎn)桌面：“姜大公子在賭坊一擲千金的架勢，倒像是怕別人不知道，姜家的算盤珠子，都能換成金葉子了。”

他忽然咳嗽兩聲，目光掃過鸚鵡籠子——籠底墊著的帕子，正是昨夜姜府暗室傳遞的密信。

“混子？”

姜硯之打了個(gè)酒嗝，故意碰翻酒壇，琥珀色的酒液在桌面蜿蜒，竟在帕子上顯出血字

“盧相私兵調(diào)令明日抵京”，“小爺我昨天贏了半箱子琉璃盞，夠給七皇子的藥廬添十個(gè)花盆了。”

蕭硯的指尖在濕帕上劃過，雪頂紅刺繡突然泛出銀光：“琉璃盞？”

他忽然壓低聲音，“怕是裝著從盧相府順的‘醉心散’吧？聽說這藥撒在鎧甲上，能讓私兵夢見自己被算盤珠子砸頭。”

鸚鵡忽然振翅，銀鈴聲中含糊不清地唱道：“蕭硯精，姜家靈，骰子里面藏密信——”尾音被蜜餞堵住，惹得鄰座的酒客紛紛側(cè)目。

姜硯之趁機(jī)將顆刻著“卯時(shí)三刻”的骰子推過去，背面用朱砂畫著登州港的航線。

“七皇子可聽說了？”

他忽然提高聲音，“城南的說書人，把盧相的鹽引案編成了《鸚鵡罵街》，連三歲小兒都知道，盧相的算盤珠子，全喂了他小妾的鸚鵡！”

蕭硯的竹節(jié)鞭在桌面敲出三長兩短的節(jié)奏——這是姜家暗語“安全”，

忽然指向鸚鵡：“這鳥倒是聰明，知道把‘私兵調(diào)令’唱成‘絲兵調(diào)令’，免得被東廠的狗聽見。”

酒肆外忽然傳來喧嘩聲，街頭藝人的胡琴聲響得刺耳，唱詞隱約飄來：“盧相貪，姜家算，酒樓密語藏機(jī)關(guān)——”

姜硯之忽然拍案大笑，珊瑚珠串甩得噼啪作響：“七皇子，不如打個(gè)賭？”

他晃了晃骰子，“賭盧相的私兵，能不能活著走到城西校場。”

蕭硯忽然退后半步，袖口的雪頂紅刺繡在燭火下泛著微光：“姜大公子想賭什么？”

“賭你藥廬的雪頂紅。”

姜硯之忽然湊近，聲音低得只有兩人能聽見，“我要你后院那株花瓣朝東的，聽說它的毒粉，能讓驗(yàn)毒官把鶴頂紅看成胭脂粉。”

雅間的木門突然被推開，小廝端著盤荔枝蜜餞進(jìn)來。

蕭硯忽然輕笑，竹節(jié)鞭甩出個(gè)花結(jié)，將蜜餞盤推到鸚鵡面前：“賭了——”

他忽然指向窗外，“不過姜大公子最好先操心操心，你剛才碰翻的酒壇，酒汁里摻了‘啞蟬散’，夠東廠的暗樁在樓下咳到天亮了。”

戌初時(shí)分，姜硯之搖晃著走出酒樓，鸚鵡籠子里多了片雪頂紅花瓣，花心用朱砂寫著“校場埋雷，藥廬接應(yīng)”。

他忽然聽見身后傳來胡琴變調(diào)，唱詞變成：“姜家郎，蕭硯強(qiáng)，蜜餞里面藏藥方——”忍不住輕笑，知道這是蕭硯的暗衛(wèi)在傳遞確認(rèn)信號。

子夜的姜府暗室，姜硯之將花瓣放在蜂蠟燈上，火焰瞬間變成紫色，顯出血字“私兵鎧甲內(nèi)襯已換赤焰紋”。

姜承煜的算盤珠子敲出急促的節(jié)奏：“父親，盧相的調(diào)令，怕是要經(jīng)過周顯的東廠。”

姜珩忽然將算盤擺成校場地圖，每顆珠子代表一處暗樁：“硯之，你明日去校場‘迷路’，把蕭硯給的‘醉心散’，撒在第三根旗桿下——”

他忽然冷笑，“那里埋著盧相私兵的通關(guān)文牒。”

謝明薇端著茶盤進(jìn)來，茶盞里飄著雪頂紅花瓣：“硯之在酒樓順的琉璃盞，我已讓挽月涂上了毒粉——”

她忽然輕笑，“盧相的親信碰了，掌心會(huì)顯形赤焰紋，夠大理寺的人查上三日。”

鸚鵡忽然在鳥籠里打了個(gè)滾，銀鈴聲中清晰地唱道：“酒樓密，骰子奇，姜蕭聯(lián)手算無遺——”

惹得姜硯之直樂：“笨鳥，再唱兩句‘盧相哭，蕭硯笑’，明天帶你去藥廬討蜜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