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初的金鑾殿燭火搖曳,周顯的紅帽子歪在蟠龍柱旁,掌心的赤焰紋紫斑在火光中格外刺眼。
他盯著姜承煜手中的爆炸殘留物,聲音發顫:“姜承煜,你竟敢在鹽倉埋毒粉!”
姜承煜推了推眼鏡,算盤珠子在掌心敲出火藥爆破的節奏:“周公公說笑了,”他翻開《長安消防錄》
火漆印下的雪頂紅紋路遇熱顯形,“這‘赤焰瘋’花粉乃七皇子藥廬所有,”鏡片反光映出周顯青白的臉,“昨夜在您地窖炸響的,可是貨真價實的東廠火折。”
“血口噴人!”
周顯的拂塵掃過青磚,驚起殘余的毒粉,“鹽倉若炸,百姓如何度日?”
姜珩忽然拄著拐杖踉蹌上前,腰間的算盤“嘩啦”散架,珠子滾向周顯的腳邊:“老臣記性不好,”
他撿起顆刻著“火折”的珠子,“卻記得三日前,您的番子在‘醉仙居’順走了蕭硯的毒花粉——”
珠子在周顯的靴底滾動,沾著的紫粉與爆炸現場的完全一致,“怎么,周公公的東廠,連藥廬的花泥都要偷?”
殿外忽然傳來鸚鵡的尖叫,姜硯之抱著鳥籠闖入,衣擺上沾著周府地窖的木屑:
“陛下!
這笨鳥昨夜在周府的瓦礫堆里,聽見他們說——”
鸚鵡振翅,銀鈴聲中清晰地唱道:“周顯壞,火折帶,地窖炸響自己埋——”
尾音突然含糊,“咳,啄了口帶毒的木屑!”
滿殿皆驚,姜挽月適時呈上蕭硯的《毒花日志》,指尖劃過“赤焰瘋”的條目:“此花粉遇赤焰紋火折即爆,”
她指向周顯的拂塵,“而周公公的火折柄上,恰恰刻著與爆炸現場相同的赤焰紋——”
忽然輕笑,“難不成,是您東廠的人,故意炸了自己的地窖?”
周顯的后背撞上銅鶴香爐,忽然想起昨夜清點火折時,少了十二支刻著赤焰紋的。
姜承煜的算盤突然在殿中響起,他捧出本繡著東廠紋的賬冊:“陛下,這是周府地窖的進出記錄,”賬冊翻開,每一頁都用雪頂紅汁液寫著“火藥入庫,嫁禍姜家”
“里面夾著的當票,正是他典當家傳玉佩換火藥的憑證。”
鸚鵡忽然落在御案上,歪頭啄食周顯掉落的紅帽穗子,尖聲唱道:“周顯蠢,火折焚,地窖炸成煙花墩——”
惹得皇帝忍不住咳嗽以掩飾笑意。
“周公公,你還有何話說?”
皇帝的朱筆重重落在奏報上,震得丹墀下的毒粉微微騰起。
周顯忽然看見姜挽月袖口的雪頂紅刺繡,與爆炸現場的毒花分毫不差,忽然想起三日前姜硯之在賭坊的“失言”
——原來從毒花粉的泄露到火折的丟失,全是姜家算準的餌。
他忽然癱倒在地,看著姜珩重新串起的算盤,知道這場余波暗涌的朝堂戲,從一開始便是為他準備的絞索。
暗室里,姜家眾人圍坐,謝明薇往銅爐里添了塊赤焰紋香餅:“挽月今日在殿上,可是算準了周顯會提‘鹽倉百姓’?”
姜挽月摸著袖口的雪頂紅,想起蕭硯昨夜送來的火折:“七皇子說,周顯的東廠,最愛用‘百姓安危’當遮羞布——”
她忽然輕笑,“所以讓硯之的鸚鵡,提前三日在周府的廢墟里‘學舌’。”
姜硯之晃著空鳥籠,得意地挑眉:“那笨鳥在瓦礫堆里滾了三圈,居然沒沾到毒粉!”
鸚鵡忽然振翅,銀鈴聲中含糊地唱道:“周顯慘,余波亂,姜家算盡東廠斷——”惹得眾人輕笑。
姜承煜推了推眼鏡,忽然指向賬冊最后一頁:“父親,周府地窖的火藥賬,我多附了頁他買通火藥坊的記錄——”
他忽然冷笑,“夠御史們把‘謀逆炸倉’的罪名,原封不動地扣回東廠頭上了。”
子夜的姜府飄著細雪,鸚鵡在檐角打了個哆嗦,忽然清晰地唱道:“余波起,暗涌急,姜家算盡天下計——”惹得守夜的小廝們紛紛驚嘆。
姜挽月站在暗室門前,看著家人圍坐的身影,知道這場看似偶然的爆炸余波,實則是姜家算準了每一個環節的縝密布局—
—用周顯的貪功心切做引,用毒花火折做餌,將東廠的爪牙,徹底斬在金鑾殿的燭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