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初的姜府角門飄著細雪,
看門的老陳剛要換班,忽覺肩頭一沉,蕭硯的青衫已落在墻頭,袖口的雪頂紅刺繡在月光下泛著銀光:“周顯的東廠,子時三刻到。”
話落便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片染著紫斑的雪頂紅花瓣——這是毒花遇鐵的警示。
“母親,蕭硯的密信。”
姜挽月將花瓣按在蜂蠟燈上,火焰瞬間變成紫色,顯出血字“東廠五百人,攜赤焰紋火器”。
謝明薇正在調配“啞蟬散”,聞言輕笑,指尖劃過《群芳譜》上的“火頂蓮”圖譜:“正好,讓他們嘗嘗,我新制的‘焚心粉’。”
姜硯之的鸚鵡忽然振翅,銀鈴聲中清晰地唱道:
“周顯壞,夜襲來,姜家毒花把門開——”
尾音被蜜餞堵住,卻讓姜承煜的算盤珠子敲得更急:“父親,東廠的路線,怕是要走西跨院的假賬房。”
姜珩的算盤在掌心轉得飛快,忽然將珠子擺成“困”字:“硯之,去把蕭硯藥廬的‘血頂瘋’,栽在假賬房的青磚下——”
他忽然冷笑,“火器遇毒花,炸響時夠大理寺的人,從東市撿到西市。”
亥初的西跨院果然傳來靴聲,領頭的千戶看著緊閉的賬房門,忽然聽見鸚鵡學舌:
“東廠狗,赤焰走,磚下埋著毒花酒——”
話未落,腳邊的雪頂紅突然綻放,花瓣濺出的紫汁沾到火器,頓時騰起藍焰。
“不好!是姜家的毒花!”
千戶慌忙后退,卻見賬房的木門突然洞開,姜硯之正晃著珊瑚珠串站在門內,鸚鵡籠子里掉出浸過“啞蟬散”的香灰:
“狗東西,小爺的算盤珠子,夠你們咳到天亮!”
暗巷里,姜挽月看著周顯的轎子停在街角,指尖撫過腕間的銀簪——蕭硯新送的,簪頭藏著“醒神散”。
她忽然輕笑,將浸過醋的素帕甩向轎簾,帕角的赤焰紋遇熱顯形,正是東廠密道的地形圖。
“姜姑娘好興致。”
周顯的紅帽子掀開轎簾,卻見帕子上的地圖突然燃起藍焰,“可惜,你算不到,咱家早把火器換成了——”
話未說完,轎底的青磚突然開裂,雪頂紅的藤蔓纏住轎桿,花瓣濺出的毒汁讓他的拂塵瞬間焦黑。
蕭硯的竹節鞭忽然從房頂甩下,將周顯的拂塵掃進毒花叢:“周公公的火器,”
他忽然冷笑,“在藥廬的毒花面前,不過是引火的柴禾。”
子時的姜府暗室,謝明薇看著繳獲的赤焰紋火器,忽然輕笑:“承煜,你在假賬房擺的算盤,可是刻著‘周顯必死’?”
姜承煜推了推眼鏡,算盤在掌心敲出火器分布圖:“自然,每顆珠子都浸過蕭硯的‘赤焰消’,夠東廠的番子,對著算盤紋路磕頭認錯。”
姜珩忽然將算盤擺成“殺”字,每顆珠子代表十個東廠暗樁:“明薇,你讓挽月撒在轎簾的毒粉,可是摻了‘追魂香’?”
謝明薇輕啜香茶,指尖劃過《群芳譜》上的血頂紅圖譜:“摻了,夠周顯的轎子,在回東廠的路上,替咱們唱一夜《敗犬歌》。”
鸚鵡忽然在鳥籠里打了個滾,銀鈴聲中清晰地唱道:
“危機急,姜家計,毒花火器成兒戲——”
惹得姜硯之直樂:“笨鳥,這次沒卡殼,倒像是提前背了捷報!”
丑初的長安街飄著細雪,姜挽月站在角門前,看著蕭硯的青衫消失在街角,袖口的并蒂蓮刺繡與自己的雪頂紅相映成趣。
她知道,這場看似突如其來的夜襲,不過是姜家算盤中的又一粒珠子——周顯的火器、密道、陰謀,都在蕭硯的毒花與姜家的算盤下,化作了長安城的一場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