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后的白鹿書院飄著墨香,
姜挽月的纏枝紋裙角掠過青石板,腕間銀簪刻著的半朵雪頂紅在晨露中泛著微光——
這是蕭硯昨夜送來的,簪芯藏著能辨別胭脂墨的“清墨散”。
她看著碑廊上的“忠君”二字,忽然輕笑,指尖劃過字底,果然沾了淡淡紫粉。
“姜姑娘看碑?”
山長的青衫拂過她身側,袖口的赤焰紋繡樣與盧相府的如出一轍,
“此乃盧相去年親題。”
姜硯之的珊瑚珠串突然甩過來,差點撞翻山長手中的茶盞:
“山長這茶,”
他盯著濺出的茶水在石碑上顯形的赤焰紋,
“比小爺?shù)碾僦€香呢!”
話未落,便踉蹌著撞向碑廊,袖口的
“辨墨粉”撒在“忠君”二字上,紫斑頓時連成盧相的私印形狀。
藏書閣內,姜挽月翻開《策論匯編》。
每篇首行的“之”字都用胭脂墨描邊,與醉仙居順來的卷子如出一轍。
她忽然按住書頁,雪頂紅刺繡在陽光下顯出血字:
“赤焰紋下,必藏貪墨。”
“姜姑娘好眼力。”
學子陳書禮忽然湊近,袖中掉出半片雪頂紅花瓣—
—正是姜家暗樁的標記,
“去年冬月,山長讓我們用‘永盛墨’抄書,”
他壓低聲音,“每錠墨里,都夾著赤焰紋箋。”
姜硯之的鸚鵡忽然振翅,銀鈴聲中清晰地唱道:
“書院墨,胭脂香,赤焰紋里藏私章——”
尾音被陳書禮慌忙捂住,卻讓姜挽月看見他掌心的紫斑,正是“辨墨粉”的反應。
午后的竹林,謝明薇的暗衛(wèi)送來浸過醋的素帕,帕角顯形的密信寫著:
“山長每月初往盧相府送《策論》,馬車輪印與醉仙居暗格相同。”
姜挽月忽然輕笑,取出蕭硯的“顯形露”灑在竹葉上,光斑竟拼成永盛銀號的賬目輪廓。
“妹妹,”
姜硯之從樹杈倒掛下來,晃著順來的山長手札,
“這老學究的‘修身’課,”
手札里夾著胭脂墨寫的“盧相門生”帖,
“比小爺?shù)馁€賬還厚!”
藏書閣的頂梁上,
蕭硯的青衫閃過,竹節(jié)鞭甩出個花結,將山長私藏的赤焰紋墨錠掃進姜挽月的錦囊。
他忽然壓低聲音:
“墨錠刻著‘天圣九年’,與盧相小妾的脂粉盒同款。”
亥初的姜府暗室,蜂蠟燈將墨錠照得透亮,內部果然嵌著赤焰紋金箔。
姜承煜的算盤珠子敲出書院布局圖,每顆珠子代表一個舞弊學子:
“父親,山長的賬冊,我已用雪頂紅汁液改寫,”
賬冊翻開,
“‘筆墨開銷’實則是盧相的買官銀。”
姜珩忽然將算盤擺成“網(wǎng)”字,每顆珠子代表一處書院暗樁:
“明薇,你讓挽月撒在竹林的‘顯形露’,可是摻了蕭硯的毒花汁?”
“摻了,”
謝明薇輕笑,
“夠山長的馬車,在回府路上,被毒花藤纏住車輪——”
她指向手札上的胭脂印,硯之順的門生帖,
我已讓挽月用‘清墨散’顯形,明日早朝,夠御史們對著赤焰紋蓋章。”
子夜的白鹿書院飄著細霧,姜挽月站在碑廊前,
看著“忠君”二字在月光下泛著紫斑。
知道這場看似文雅的書院查訪,實則是姜家撒下的又一張網(wǎng)—
—用墨香做餌,以毒理為鉤,將盧相埋在書院的根系,連根拔起。
而那些顯形的赤焰紋、順來的門生帖、染毒的墨錠。
終將在殿試之日,化作最鋒利的彈劾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