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后的姜府暗室飄著新制的“醒神香”,
硫磺味中混著雪頂紅的冷苦——這是謝明薇為防備盧相余黨反撲特意調制的。
姜珩的算盤珠子在梨花木桌上堆成小山,最頂端壓著張染著赤焰紋的密信,
正是姜硯之從盧相小妾的胭脂匣里順來的。
“‘赤焰紋令牌,三日后酉初,朱雀街三號’。”
姜硯之晃著珊瑚珠串,鸚鵡正啄食密信邊緣的毒花印記,
“小爺在胭脂匣底,還摸出半枚赤焰紋玉佩——”
他忽然從袖中抖出個沾滿粉黛的錦囊,
“和蕭硯藥廬的‘追魂香’一個味!”
姜挽月摸著密信上的胭脂漬,腕間銀簪的雪頂紅在燭火下泛著微光:
“母親,這密信的火漆印,”
她指向中央的赤焰紋,
“比盧相的私印多了三道算珠紋——”
忽然抬頭,與姜珩對視,
“是天圣七年弒后案的漏網之魚。”
謝明薇撫了撫鬢邊的玉簪,簪頭嵌著的雪頂紅花瓣正滲出紫暈:
“早讓人驗過,”
她翻開《群芳譜》,指尖劃過“啞蟬散”圖譜,
“胭脂漬里摻著蕭硯的‘顯形露’,
夠這些余孽,在朱雀街的碰面,變成大理寺的活靶子?!?/p>
姜承煜的算盤突然在殿中響起,他捧著新收的賬冊,鏡片上蒙著層細雪:
“父親,永盛銀號的暗賬,”
輿圖上的赤焰紋遇熱顯形,
“天圣七年那筆‘香料進口’,實則是鑄造赤焰紋玉佩的赤金——”
他忽然冷笑,
“每枚玉佩內側,都刻著‘姜家當誅’的密文。”
姜珩忽然將算盤珠子擺成“網”字,每顆珠子代表一個余黨據點:
“硯之,去把蕭硯新制的‘赤焰消’撒在朱雀街,”
他敲了敲拐杖,
“讓那些玉佩,在碰面時,顯形‘盧相余孽’四個血字?!?/p>
亥初的朱雀街飄著細沙,
十二盞赤焰紋燈籠在三號院墻頭明明滅滅,映著為首者袖口的赤焰紋玉佩——正是盧相私兵的標記。
他忽然聽見房頂傳來鸚鵡的嘲笑:
“余孽蠢,密信漏,姜家算盡老巢覆——”
尾音被夜風扯碎,卻驚得院中火把晃了晃。
“不對勁!”
有人剛要拔劍,便見墻根的雪頂紅突然綻放,花瓣濺出的紫汁沾到玉佩,
赤焰紋瞬間變成血紅色,顯形“盧相余孽”四字。
姜硯之的珊瑚珠串忽然甩落,帶著浸過“啞蟬散”的香灰撲向眾人:
“狗東西,小爺的算盤珠子,夠你們咳到天亮!”
暗巷里,
姜挽月貼著石壁冷笑,指尖撫過袖中浸過醋的素帕,
帕角的赤焰紋在月光下顯出血字“余黨首領,左腕有箭傷”。
這是三日前姜硯之在胭脂鋪故意撞他時,用雪頂紅毒粉做的標記。
她忽然輕叩石壁,三長兩短的節奏過后,墻頭的瓦片突然翻轉,無數雪頂紅花瓣如暴雨般落下,
遇鐵即燃的紫焰瞬間吞沒了院中的赤焰紋燈籠。
“姜家的人!”
首領驚惶后退,卻見姜承煜的算盤聲從房頂傳來,鏡片反光映著院中的混亂:
“你的赤焰紋玉佩,”
他晃了晃賬冊,
“我早用雪頂紅汁液改寫,大理寺的人,此刻正在你小妾的胭脂鋪,數你藏的赤金鐲子呢?!?/p>
丑初的暗室,
謝明薇看著繳獲的十二枚赤焰紋玉佩,忽然輕笑,指尖劃過玉佩內側的密文:
“承煜,你在賬冊里夾的朱雀街地形圖,”
她指向圖上的赤焰紋標記,
“可是用蕭硯的毒花汁畫的?”
姜承煜推了推眼鏡,算盤在掌心敲出據點輪廓:
“自然,遇水顯形,遇火成灰,夠余黨在朱雀街,對著咱們的算盤紋路,磕三個響頭?!?/p>
姜硯之忽然從房梁倒掛下來,鸚鵡籠子晃得叮當響:
“娘,我在余黨首領的靴底,發現了這個——”
他攤開掌心,半枚刻著龍紋的玉佩泛著冷光,
“和蕭硯說的,藏在韃靼的調兵符,一模一樣!”
子夜的長安街飄著細雪,
姜挽月站在暗室門前,看著蕭硯送來的密信在火上顯形,花心處藏著
“余黨勾結韃靼,令牌不止三枚”的小字。
她知道,這場看似意外的余黨碰面,實則是姜家算準的又一場圍獵——
用胭脂密信做餌,以毒花玉佩為鉤,將盧相深埋十年的暗樁,連根拔起在朱雀街的火光中。
而那半枚龍紋玉佩,終將成為揭開朝堂更深層陰謀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