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千里之外的周曉禾,正在家里的溫泉泡著,可是溫柔的泉水卻擋不住心底的焦慮。
她一遍遍的解鎖手機,翻看李毅恒的信息,那邊竟是石沉大海,連個字母都沒有。她著急的昂頭喊叫:“哥們,倒是給我個痛快啊”。
猛地打了個噴嚏,她揉了揉鼻子,心里暗想:不會是李毅恒那混蛋在背后罵我吧?!
剛罵完,下一秒,越洋視頻請求彈出。
她一樂,急忙點開接通,屏幕亮起的瞬間,一張冷峻的臉撞進視線——嚴耀國!
曉禾呼吸一滯,大腦空白了一秒。
男人目光如刃,仿佛要將她釘穿。
曉禾頭腦發蒙,隔著屏幕,倆人互相直盯著對方,曉禾瞧著他恨不得把自己瞪出窟窿來!嚇得渾身一激靈。
“……嗨,真巧啊,嘿嘿。”她干笑兩聲,手無意識地舉起來打招呼,不想竟忘了自己正在溫泉泡著,白皙圓潤的肩臂赤裸裸的出現在了屏幕上。
李毅恒在鏡頭外輕咳一聲,警告意味明顯。
嚴耀國看到女孩的模樣,心猛地一跳,但想到這個看似單純的女子竟在背后做了這么一場局,心又暗了下來。
他眸色沉沉地逼問:“周女士,不打算給我一個解釋?”
曉禾往水下一沉,心里暗想:李毅恒這個大笨蛋,這么快就被捅破簍子,火這就燒到她了?
可她全然不知,從他進入他的視線,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就在嚴耀國的監視之下,哪有什么秘密可言。
曉禾突然想到,那晚擺在茶幾的可行性分析報告,難道是故意的?
她強自鎮定:“這件事……等您回國,我會當面解釋。現在,請允許我介紹智深集團的智能系統……請大家稍等片刻。”
等她換好衣物,嚴耀國提出要先聽取智深與順科的技術差異化分析。
五個小時的視頻會議。
嚴耀國幾乎刨根問底,從算法邏輯到測試方案,甚至董事會決議的推進節點,全部敲死。
最終,他抬眸,語氣不容置疑:“合同一旦簽署,你必須作為技術顧問全程跟進。”
李毅恒皺眉:“嚴總,我們有專業團隊……”
“否則免談。”嚴耀國直接打斷。
李毅恒冷笑:“我們可以轉投日系合作。”
嚴耀國眼神銳利:“你們布局這么久,等的就是天語,舍得放棄?”
“嚴總還是先做好風險評估吧。”李毅恒寸步不讓,“我們會派金融專家全程監控。”
“合作,從信任開始。”嚴耀國最后看了曉禾一眼,意有所指。
會議室門外。
嚴耀軍靠在墻邊,指間煙蒂燃盡。
他死死盯著那扇門,腦海里全是手機鎖屏上那張熟悉的臉——周曉禾,為什么會和李毅恒在一起?
會議室的門終于打開,看到眾人從里面走出來,嚴耀軍沖上去一把拽住嚴耀國,嗓音低啞:“是她嗎?”
耀國沉默一瞬:“是”
嚴耀軍眼底暗潮翻涌,轉身扯住李毅恒的胳膊就往外拖。
Jean上前阻攔,被他一把搡開。
酒吧里,霓虹迷離。
烈酒一杯接一杯,嚴耀軍喝得眼眶發紅。
“你們怎么會在一起?”嚴耀軍借著酒意,問出了心里的話。
李毅恒沒提張家,只是低聲說:“她這些年……不容易。”
“你愛她?”耀軍突然問。
李毅恒晃著酒杯,笑了笑:“她更像我的親人。”
“放棄吧,她不是你的女孩。”
嚴耀軍仰頭灌酒,喉結滾動間,他一直都明白,曉禾不愛他!無論他做多少努力,她的心從未在他身上停留過。
可是,他無法接受自己愛而不得的女孩暗戀著自己的親哥哥!
他醉酒就醫的那晚,其實那時酒已醒了,只是他不舍得放她走,他想賴著她留在自己身邊,故意拉著她的手不放。
當哥哥嚴耀國出現時,耀軍發現她臉色蒼白,渾身發抖,握著的那只手指尖瞬間冰涼,全是汗水。她什么也沒說,掙脫他落荒而逃,留下那個帶血的輸液針頭在床頭晃動。
后來,她就消失了。
他翻遍京川,從教務處得知,她父親是周遠至。
那個名字,讓他瞬間明白了一切。
周氏地產受到暴擊,一蹶不振,風口浪尖之際,他們把女兒送走了。
他路過父親書房時無意聽到了周遠至的名字。
“這次拆借……連累了周家。”父親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疲憊。
“資金鏈已經斷了,他們撐不過這個季度。”嚴耀國的語氣冷靜,像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
“周遠至那邊……怎么處理?”
“已經安排好了,不會牽扯到我們。”
門縫里透出的燈光刺得他眼睛發疼,他不敢再聽下去,轉身離開。
那一刻,他以為——嚴家是害垮周氏的元兇。
此后,他想盡辦法四處打聽她周曉禾的下落,可她卻一點音信都沒有。
“她在英國的護照名字……叫周依然,那是她的曾用名。”李毅恒輕聲道。
嚴耀軍苦笑著舉起酒杯,一滴淚滑進了杯中,合著酒水吞入腹中。
他突然想起曉禾在山頂對他說的:這是他的執念!
他今日才明白,這已不再是他的執念,從再見她的那一刻開始,他的心就不是自己的了!
嚴耀國接到李毅恒的電話,他找到弟弟時,他已喝點酩酊大醉。
自從上次醉酒,從未見他喝過酒。此刻,看到醉酒痛哭的耀軍,耀國的腦海中,又浮現了那晚躺在病床上的耀軍。
他突然想起了周曉禾看到他逃跑的背影,這一刻,曉禾的影子在他心里漸漸清晰。這么多年,那個女孩為什么要逃避的疑問,今日終于有了答案。
車里,嚴耀國將弟弟護在懷里,耀軍的眼淚打濕了他的衣襟,只聽他哽咽地重復:哥,她逃離的是你,她書里夾著的是你,她心里的人是你!她為什么選擇了你。
第二日,嚴耀軍悄無聲息地離開,只留下一個信息:走了。
也許時間會消化一切。
飛機起飛后,空姐輕輕拉上了遮光板。
嚴耀國望著窗外漸暗的云層,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指尖輕敲扶手,思緒仍停留在倫敦的談判桌上。
腦海中回憶著智深科技的AI系統的合作細節,更揮之不去的,是曉禾那個欲言又止的眼神。
“先生,需要毛毯嗎?”空姐的詢問打斷了他的思緒。
“不必。”他抬手看了眼腕表,距離降落還有七小時十三分。
耀國竟第一次盼著盡快回到家。
兩排座位之外,墨鏡后的目光透過舷窗的反光,牢牢鎖定嚴耀國微蹙的眉心。他們曾有過幾面之緣,卻始終保持著微妙的距離。
張佑安——張建章的獨子,順科集團未來的掌舵人,此刻正刻意壓低帽檐,黑色墨鏡將他的眼神完全隱藏。他出現在這趟航班上,顯然不是巧合。
飛機剛一落地,嚴耀國便馬不停蹄地趕回公司,緊急召集股東會議。
會議室里,投影儀的藍光在每個人臉上投下冷峻的陰影。“英國之行的成果,”他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這是智深集團的演示視頻。”
屏幕上的畫面切換著:“Hevern系統能將天語汽車的碰撞事故率降低37%。下一步計劃是與智深科技的感應系統進行深度整合......”
嚴耀國突然按下暫停鍵,遙控器在他手中發出清脆的聲響。“有個問題。“他調出一張放大后的照片,天語發動機的機密圖紙清晰可見,“最新情報顯示,有人向日本力飛泄露了我們的下一代混動技術。”
會議持續到深夜。
當嚴耀國輕輕推開父親的房間,一絲香水味撲進鼻腔,陌生的女人出現在父親房中。
而她,正是來接替曉禾值夜班的欒靜靜。
她看到推門而入的嚴耀國,眼神一亮,快步上前:“嚴總,您回來了,我是.......”
話未說完,嚴耀國的眼神驟然冷了下來,將她未出口的自我介紹硬生生截斷。
欒靜靜的笑容僵在臉上,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
嚴耀國伏在父親床前,疲憊地用手撐著額頭。
嚴家原本無意參與張家與周家的商業競爭。
當初嚴家向張家拆借30億資金,完全是基于正常的商業決策。
張建章信誓旦旦地承諾,以臨海鉑金苑項目的20%股權作為抵押,并開出6.8%的年利率,這比市場平均水平高出整整兩個百分點。
誰能想到,競標會上,周遠至竟然以300萬的微弱優勢,硬生生從張家手中奪走了這塊肥肉。更令人意外的是,短短三個周后,周家突然爆雷,資金鏈斷裂的消息炸響了整個商界。
曾經風光無限的周氏地產一夜之間土崩瓦解。而那個價值連城的臨海項目,兜兜轉轉最終還是落入了張建章的囊中。嚴家如期收回了本金和高額利息,張家則如愿以償地拿下了夢寐以求的地塊。
這場交易看似雙贏。
但嚴耀國知道,里面暗藏著他不知道的陰謀。他想著那份剛解密完畢的資金流向報告,當年30億中有5億神秘地流向了離岸賬戶。
更諷刺的是,那個賬戶的注冊時間,竟比嚴家放款還早了三天。
嚴家到底在中間扮演了什么角色?
是單純的資金提供方?還是……不知不覺中成了張家收割周家的那把刀?
窗外,晨光刺破云層,卻驅不散他眼底的陰霾。
第二日清晨,曉禾忐忑地來接替欒靜靜上班,她一路上暗暗祈禱,千萬不要碰到嚴耀國。
推門而入的瞬間,嚴耀國就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那雙深不見底的目光正緊緊地盯著她,曉禾的心“撲通”一聲亂掉了。
嚴耀國邁步逼近,曉禾下意識后退,后背“砰“地撞上剛關緊的門板。她聞到了他身上古龍香水味,混合著未散的煙草氣息。
聽見嚴耀國咬著牙一字一字地從口中蹦出來一句話:我該叫你周醫生,還是Hevely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