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春節,因為嚴守良的離世,嚴耀國取消了所有拜年行程。
他原本計劃帶著母親和弟弟外出散心,卻被嚴母婉拒:“你父親剛走第一年,咱們要是都離開了,他回家找不到人怎么辦?”話語間透著濃濃的思念與哀傷。
正月初三,周曉禾陪同父母回到京川,周家的車已駛入京川地界。
周曉禾望著窗外熟悉的街景,手腕上帶著嚴耀國送來的那一對碧玉手鐲。
“曉禾。”父親突然開口,后視鏡里他的眼神銳利如刀,“待會發消息給嚴耀國,讓安排一下,我們去他家里拜年。”
曉禾輕聲應下。
自從上次緋聞風波后,她就一直留在明江未曾露面。
根據李省的建議,這次主要針對反向收購計劃而來。
沒錯,瞄準孔氏最薄弱的環節,他們的在過去兩年,過度擴張,負債率已經超過警戒線,通過給他們制造短期償債壓力,可逼他們割肉求生。
孔氏的命脈該動一動了。
張建章的辦公室內,空氣凝固得近乎窒息。
嚴耀國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西裝筆挺,眼神如鷹隼般銳利。
他緩步走近,一步步逼近張建章。
“嚴董,無事不登三寶殿啊。”張建章強撐笑意,手指卻不自覺地揉捏,“今天這架勢,可不像是來拜年的。”
嚴耀國沒有接話,只是微微抬手。
身后的小陳立刻上前,將一個牛皮紙信封輕輕放在桌上,動作輕巧,而眼睛卻在遞上信封的時候,一直死死盯著張建章。
張建章拆開信封的瞬間,瞳孔驟縮,額角滲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照片上,是他當年安插進長空電子的內鬼,以及……那個被他送到澳大利亞、本該永遠消失的“肇事者”。更致命的是,附在后面的,是一份字跡清晰的親筆供詞,白紙黑字,直指他才是幕后主使。
“張董,我這個人,向來喜歡開門見山。”
嚴耀國緩緩坐下,指尖輕輕點了點那份文件,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今天,我可是帶著十足的誠意來的。”
張建章的手微微發抖,指節泛白。他深吸一口氣,嗓音干澀:“這是污蔑!”
嚴耀國笑了,眼神卻冷得駭人。“看來,張董更愿意讓這個秘密曝光在媒體,或者,更愿意我們將這個信封交給相關部門?”
“你……想要什么?”張建章的手痙攣地壓在要抽出的信封上。
“很簡單,”嚴耀國身子微微前傾,一字一頓道,“合、作。”
兩個字,輕如鴻毛,重若千鈞。
這場博弈,已不再是商業較量,而是生死棋局。
張建章一屁股坐回沙發,他直直地瞪著嚴耀國。
“嚴董打算怎么合作?”
“張董先告訴我,誰是你的幕后主使?”嚴耀國往前一湊,緊緊盯著張建章的眼睛。
只見張建章的眼睛微微一閃,臉上肌肉抽搐。
他站起身來,躲避著嚴耀國的注視,在辦公室來回踱步。
“嚴董不會以為拿著這些東西來脅迫我,我就會和你合作吧?別忘了你父親的把柄還在我手上。”
嚴耀國倒也不在意,“呵呵,張董,你是說這些東西吧?”
說完,嚴耀國甩給張建章一摞照片。
照片上的父親正在瑞銀的照片映在張建章的眼中。而自己的名字赫然出現在離境賬戶中。
“你們當年給我父親做套,設計嚴貿,這筆賬是不是該清算一下了?”
張建章看著眼前的新任嚴貿董事長,心里深知他手中的把柄隨著嚴守良的離世,已不足威脅到嚴耀國了。
嚴耀國不是嚴守良,他更狠,他也敢賭,一旦嚴耀國下定決心,哪怕魚死網破,也不會讓自己好過。
“嚴總想要什么,不妨只說。”張建章終于低下他的姿態。
當嚴耀國走出順科集團,他身邊的小陳已淚流滿面。
“嚴董,我父親......”,小陳看著嚴耀國,淚光閃爍著,眼里還有一絲希冀。
嚴耀國扭頭,拍拍他的肩膀,“小陳,暫時我們只能先爭取這些,以后的事情留給時間吧,善惡終有報!”
孔卓這段時間,新年的喜慶并沒有讓她開心。
公司因為自己的采訪視頻,被媒體反挖出來造假,負面新聞造成公司資產縮水。
孔卓的處境正急速惡化。
她孤注一擲投入新能源的資金,因侯坤的違規操作幾乎蒸發殆盡,而更糟的是,整個局勢正朝著無法挽回的深淵滑落。
董事會的壓力如潮水般涌來,質疑聲、逼宮聲此起彼伏。然而,就在孔卓資金鏈瀕臨斷裂的緊要關頭,一個詭異的轉折出現了,順科突然宣布“資不抵債”,閃電進入破產重組程序。
更令人玩味的是,嚴茂幾乎在同一時間全面接管了順科董事會,原管理層被徹底清洗,嚴茂系人馬迅速掌控局面。
順科賬上以驚人的速度被低價剝離,整個過程快得反常,甚至被業內戲稱為“精準爆破”,仿佛有人早已設定好了引爆點,只等時機一到,便將其核心資產盡數收入囊中。
而這一切的背后,正是嚴耀國的手筆。
他向順科提供“拆借資金”,表面上看似救急,實則條款苛刻,最終精準觸發違約條款,迫使順科陷入絕境。
隨后,在破產重整的掩護下,嚴茂以“債轉股”的方式輕松拿下控制權,而真正的操盤者,仍是幕后的嚴耀國。
更致命的一擊接踵而至,商業銀行突然宣布孔氏債務提前到期,徹底掐斷了孔卓的現金流。
這一連串的打擊,環環相扣,精準狠辣,仿佛一張早已編織好的巨網,而孔卓,正一步步被拖入深淵。
這場資本獵殺,才剛剛開始……
“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孔卓的手機屏幕又一次暗了下去。
這已經是今天上午第十七次嘗試聯系張佑安,冰冷的提示音讓孔卓徹底崩潰。
郊外那棟承載著無數密談的別墅,此刻大門洞開,人去樓空。茶幾上積了層薄灰,煙灰缸里還留著半截未燃盡的雪茄,仿佛主人只是臨時出門,卻再未歸來。
“張佑安......”孔卓攥緊拳頭,將別墅的物件摔得稀爛。
這個與她共同謀劃多年的“情人和盟友”,竟在這個節骨眼上人間蒸發。
此時的孔卓才開始慌了。
原來最致命的刀,一直藏在最親近的鞘里。
孔卓坐在辦公室里,突然發出了狂笑聲,隨即撕心的痛苦聲。“孔總,出事了。”助理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帶著不尋常的顫抖。
孔卓猛地轉身,西裝下擺掀起一陣風:“什么事?”
“集團的股權...被人低價收購了。”助理遞過平板,手指微微發抖,“而且...”
孔卓一把奪過平板,屏幕上跳動的數字讓她的血液瞬間凝固。孔氏集團32%的股份,在短短三天內通過多個離岸賬戶被秘密收購。而最新一條股權變動記錄上,收購方赫然顯示:仲氏集團(仲愛妮),父親的那個私生女。
“父親?“孔卓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她將平板摔在地上,文件散落一地。那個在家族中毫無存在感的親生父親,那個被母親呼來喝去的“贅婿”,什么時候布下了這個局?
助理彎腰撿起平板,小心翼翼地說:“法務部查到,仲氏集團其實一直存在,是您父親十年前就注冊的空殼公司。過去半年,它通過一系列并購和融資...”
“嘩啦”桌上的文件被掃在地上,伴隨著桌上水杯的崩裂聲,在辦公室里發出刺耳的聲音。
“閉嘴!”孔卓厲聲打斷,但腦海中已經拼湊出可怕的圖景,那些被他忽視的細節,父親總是安靜地坐在會議室角落的樣子,那些看似隨口提出的建議,甚至是她與張佑安的每一次密會,父親都知道別墅的位置...
孔卓抓起車鑰匙沖出公司,輪胎在砂石路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孔氏大廈頂層,孔卓一把推開了董事長辦公室的門,全然不顧秘書在后面阻攔。
母親孔羽正站在落地窗前,看起來孤獨無比。
“媽,你知道父親他...他在外面的私生女,他...”孔卓因為氣急而語塞。
“我知道了。”孔羽轉過身,“我剛接到董事會通知,你父親要求召開緊急會議。”
孔卓的喉嚨發緊:“他到底想干什么?”
孔羽的嘴角扯出一個冷笑:“奪權。二十年來,他一直在等這一天。”
孔氏集團會議室,孔祥云的座椅空著,那個總是第一個到會場,殷勤的和各位董事交談套近乎的男人,第一次遲到了。
門被推開,秘書驚慌地探頭:“孔董,孔...孔先生到了。”
孔卓和母親同時轉頭。
門口站著的是孔祥云,卻不再是他們熟悉的那個唯唯諾諾的男人。
他穿著剪裁考究的深灰色西裝,銀白的鬢角一絲不茍地梳向腦后,眼神銳利如鷹。
孔祥云的聲音低沉而平穩,“不好意思,各位董事,臨時有點急事,耽誤大家的時間了。”
當孔祥云提議召開臨時董事會,孔卓引咎辭職的方案時,在場的董事低頭,不敢言語。
他們不懂,這個一向為了孔氏鞍前馬后,唯命是從的贅婿,為何會一反常態,如此強勢。
孔羽冷笑起來:“孔祥云,你以為拿到32%的股份就能控制孔氏?我手里還有40%,加上小卓的8%,你永遠別想...”
“孔董,我們雖然是一家人,但是孔卓做的事情,確實在毀滅孔氏,難道你忍心看著孔氏破產倒閉嗎?”
孔祥云從公文包里取出一疊文件,“看看這個。”
孔祥云遞給孔羽文件,可她并未伸手接。
孔祥云并不在意,而是起身,徑直走到孔羽面前,將文件放在她的目光所及之處。
隨即輕輕說道:“夫人,咱們女兒做的事情,你還不清楚吧。”
當財務報表上的數據扎進孔羽眼中,她一直堅守的努力,被瞬間破防,她將報表狠狠甩在女兒面前,“給我解釋!”
飛起的報表被其他的董事傳遞查看,一時間,會場響起了噪雜的爭吵聲。
20多個億憑空消失。
孔卓再也堅持不住,眼前一黑,暈倒在了辦公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