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的墨蘭,正在和梁晗分析站隊押寶的事情:天無二日,太后和官家只能一個人說了算,兩人都不想退,遲早要起爭執!
墨蘭神情很凝重:“躲是躲不掉的,太后也好,官家也好,他們找的不是你,而是你這個職位,除非你能辭了這個官,可你舍得嗎?提著腦袋換來的權勢富貴,怎么舍得放下?”
梁晗點了點頭:“咱雖然是從四品,可城防治安都是我管著,時常能見到官家,不比那些大人老爺差。墨兒,你腦子比我靈,你說咱們該站哪一邊?”
“先不動!按說該鐵了心跟著官家,但現在風云未起,還沒到押寶的時候,不到關鍵時刻,官家看不見你的功勞!”
每次聞到壽安堂的花香,明蘭都會感到一陣暖意,她倚在老太太懷里撒嬌道:“祖母,我把你想壞了!”
“誰壞了?我可好端端的!”盛老太太蒼老的面容上,露出了極大的喜悅之情。
她摟著明蘭直笑著,一旁的房媽媽趕緊去端果子點心。
祖孫絮叨了好一會兒,明蘭問起家里一切可好,盛老太太津津有味的敘說著。
“咱們家最近又添了樁喜事,你二嫂又懷上了!可惜懷相不好,身子受了些病,且得養一陣子。”
“現在大娘子重新管家,全哥兒就放到我這兒了。”老太太氣色旺健了不少,輕輕指著里屋的簾子。
明蘭想起剛才回家時,海氏并沒有出來,頓時明白了原因。
她順著老太太手指的方向,跑去里屋瞧了瞧,只見一個白胖的娃娃,躺在老太太的床上,正呼呼睡著,還微微打著酣。
明蘭十分高興,對著老太太道:“這下好了,祖母有全哥兒陪著,便不寂寞了!不過……大娘子怎么會愿意呢?”
盛老太太露出很奇怪的笑容:“這次居然是虧了林噙霜!”
兒子成家,女兒出嫁,林小娘也不再爭寵,大娘子又不用管家,頓時空閑下來。
但她是個閑不住的,發現兒媳婦日子過的很滋潤,頓時心里發酸起來。
因海氏有了身孕,王氏便想給兒子塞個通房,說他讀書處事辛苦了,該有個知冷知熱的人。
長柏拿盛紘當擋箭牌,說父親更辛苦,有好的先緊著父親,林姨娘已經物色了好幾個俏丫頭,就等著和母親說呢。
大娘子氣的半死,又把注意力轉移到林噙霜身上去了。
但海氏聽說通房之事,還是心情低落了一陣,導致孕期不穩,又請太醫又找賀老夫人救急的,鬧了幾天才算完。
林噙霜則趁機提出:“朝云現在身體不適,大娘子又忙著管家,兩個大人都沒精力照顧全哥兒,不如把全哥兒送來壽安堂,一來讓老太太解悶,二來又便于照顧。”
大娘子自然不肯答應,林噙霜又威脅她:“若大娘子舍不得全哥兒,我也不攔著,左右我是管過家的,無非再替大娘子辛苦一次!”
明蘭臉上沒了笑,林噙霜居然敢喊嫂子名字,敢直接問大娘子要管家權。
其他人也覺得理所應當,沒誰出來呵斥她。
她心中很多憤懣,但也只是嘆了口氣:“林小娘倒是八面玲瓏,很會做人情。”
老太太笑著點了點頭:“她是賣人情給長柏呢,指著他提攜長楓,再說朝云平日里,一直拿她當長輩敬著,也該還這個人情。”
明蘭不禁想起當初玉清觀事發,海氏一心要收拾林棲閣的樣子。
真是時過境遷,二嫂如今竟和林噙霜打得火熱。
二哥哥也不像話,全忘了大娘子當初受的委屈,也許在他心目中,墨蘭人脈的價值更重要吧!
盛老太太沒看到明蘭臉色變化,興致勃勃地說起全哥兒乖巧懂事,開朗愛笑,是個極省心的好孩子。
她弄兒為樂,老懷甚慰,說到高興處時,目光溫慈歡喜。
明蘭看了,心里又是酸楚又是高興。
祖孫倆說了一會子話后,房媽媽端上碗碟茶果后,又從里屋拿出個匣子。
盛老太太接過匣子打開,里頭是一本小小的厚冊子,遞到明蘭面前:“拿著,這是賀家老夫人送來的。”
“這是什么?”明蘭奇道,接過來翻看。
“一本醫藥冊子,專講婦人病的。”盛老太太微笑道,“里頭特意講了如何孕前調理,如何孕期保胎,如何產后撫育孩子并保養自己身子的,還有吃食注意。”
“最后一頁上,她還薦了好幾個瞧婦人病得力的大夫,還有她張家的幾個媳婦,回頭若有需要也可去請。”
“謝謝賀老夫人了。”明蘭翻看了一下,就知道這東西十分實用,心里不禁感慨。
盛老太太見明蘭一臉感懷,便悠悠道:“我這位老姐妹,是最會做人的,當初你一許嫁顧門后,只怕她立刻就動了旁的心思。”
明蘭點點頭,悵然道:“賀老夫人知道糾纏無益,索性把事情做漂亮了,讓咱家念著賀家的好處。”
盛老太太微笑:“她快要離京了,年紀也一大把了,可賀家還有兒孫在仕途上,還需尋些幫手才是。如今我們都感念她的好處,以后能不幫忙么?這才是聰明人的做法。”
一旁的房媽媽聽了,也忍不住插嘴道:“那才是個真正厲害的,臉上跟菩薩一般,下手卻利索干凈,哪像咱們老太太,臉上裝的兇,卻再心慈手軟不過的了。”
盛老太太嘆了口氣:“陳年往事,說他作甚!林噙霜那事,當年我也有錯,那么一個嬌滴滴的美人,非要她嫁個窮秀才!”
“她一不肯跳窮坑,二沒個正經娘家,受了欺負都無人哭訴!”
“古人說,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這話是有道理的,你看如今她過得好了,也開始知道廉恥,對下人和長輩也還算厚道。”
明蘭聽了此話,不禁想起衛小娘:若我小娘活到今日,見我這么風光,不知該有多高興?
但片刻后,她又回到了現實:如果衛小娘沒有早逝,無論如何輪不到她進壽安堂。
她不會被老太太垂青教導,沒機會學那些本事,更不會被顧廷燁看重!
只會像其他大家族的庶女那樣,波瀾不驚地嫁出去,是小娘用自己的生命,給女兒的前程鋪路!
幾天以后,盛府內張燈結彩,熱鬧非凡。
新封的誥命夫人明蘭在娘家設宴,一來感謝京中同僚眷屬的捧場恭喜,二來答謝家中長輩兄弟姐妹的扶持愛護。
盛家女眷更是全體出動,盛老太太和大娘子自不必說,幾個蘭也全部過來捧場,連小腹微微隆起的海氏,也被丫鬟簇擁著緩緩而來。
林噙霜雖然今非昔比,但畢竟是小娘身份,只能在后面聽聽熱鬧。
墨蘭打扮依舊很低調,但剛一到盛家,就宛如眾星捧月般被一群貴婦圍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