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蘭也沒心情去管長楓的婚事,光顧家的事就夠她煩了。
雖然顧廷燁春風得意,但侯府日子卻越來越難了。
眾人都知道顧家要挨收拾,但誰也沒想到掀起波瀾的,居然是向來溫文爾雅的小公爺齊衡。
齊衡在恩科考中進士后,本想著迎娶明蘭,不料被顧廷燁搶了先。
他經受不住打擊,居然因此臥病在床。
這一病就是大半年,因此耽誤了授官,直到新帝登基一年多后,才安排了從六品的侍御史。
又因他在諫院供職,所以被稱作諫院侍御史。
以官職而言,小公爺起步真不低了,一般而言進士的初始職級都不高。
當年盛老爹中了進士,只能當從九品的京官,又先后外放到靈州、揚州等地,苦熬了一二十年。
又有朝中大佬幫忙說話,才回京擔任從六品的承直郎。
齊衡作為文官,能由從六品起步,含金量遠高于當初梁晗的從六品閑職,這自然與國公府和郡主脫不開關系。
朝中有人好做官,乃是亙古不變的真理,也是文言敬一定要娶如蘭的緣故。
小公爺授官不久,立刻雷厲風行,向朝廷上疏清查兗王余孽,特別是和兗王不清不楚的寧遠侯府。
這份奏疏深受正在太后賞識,也不管官家是否同意,仗著垂簾之權,竟當場下了懿旨。
初入官場的齊衡,既沒看懂太后與官家的微妙關系,也沒明白顧廷燁與寧遠侯府的復雜關系。
他對明蘭刻骨銘心,難以忘懷,將“奪妻之恨”發泄在顧家身上,拼命想贏顧廷燁一局。
因此得了朝廷允準后,當即帶著一群官兵去顧家抓人。
齊衡絲毫不顧忌寧遠侯顧廷煜的面子,將大房的顧廷煒、四房的顧廷煊、顧廷炳、以及五房的顧廷煬都抓了起來。
顧家眾人急得如熱鍋上螞蟻,朱氏急得直掉淚,求婆母小秦氏趕緊想辦法,四嬸和五嬸嬸也求到了小秦氏頭上。
小秦氏和平寧郡主雖然認識,但只是點頭之交。
貿然上門求情,萬一沒有辦成,從此面子就立不住了。
她權衡一番后,只得讓眾人去找顧廷燁,畢竟現在顧家就他有權有勢。
誰知眾人到了澄園,才知知顧二夫婦早就出門,去京郊整理莊子了,一時半會回不來。
小秦氏知道后,臉色微變,卻也沒說什么,只偷偷叮囑朱氏去找墨蘭,盡快把廷煒救出來。
寧遠侯府后院的萱祉居內,小秦氏問起兒媳朱氏:“盛大娘子怎么說的?”
“她說會去趟國公府,但能不能成也不保準。”朱氏神情憂慮地道。
小秦氏愣了下,隨即問兒媳道:“你給盛大娘子送了多大紅包?”
“三百兩銀票!”
“銀子沒給對,再拿三百兩過去。”小秦氏毫不猶豫地說。
朱氏頗有些疑惑:“婆母,您就那么肯定,盛大娘子她有辦法?”
小秦氏擺了擺手:“大娘子既然答應去國公府,肯定有了成算,否則不會告訴你她要去。”
朱氏點了點頭,一邊叫陪房去賬房提銀子,一邊叫人安排去永昌侯府的馬車。
兩個時辰后,朱氏才重新回到婆母所在的萱祉居。
“盛大娘子怎么說?”小秦氏見兒媳神情輕快,立刻有了眉目。
朱氏一臉欽佩之色:“婆母,您真神了!盛大娘子說這事她一定辦妥,還說廷煒和他家六郎關系不錯,這次不過遭了池魚之殃,還要我代您問好呢!”
小秦氏臉上也有了笑意,嘴角似乎有些輕嘲:“知道為什么讓你去嗎?”
朱氏搖了搖頭,心想三郎被抓了,我作為妻子自然該想辦法,這有什么好問的?
小秦氏見她沒領悟,不禁嘆了口氣:“如果我去,一來動靜太大,二來盛大娘子也不好開口要銀子!”
“……還是婆母考慮周全”,朱氏不禁有些氣惱。
嘴上雖然贊同,心中卻暗暗地道:“就為了你那張老臉,白白丟了我六百兩銀子,你這個當娘的,也不知道心疼家用!”
小秦氏何等精明,如何聽不出兒媳的不滿?
她當即沉著臉道:“你用不著肚里埋怨,能花幾百兩銀子,就不值得用面子!”
“盛大娘子那邊的交情,比這點銀子金貴多了,我要隨意用了,以后怎么找她?”
朱氏一向有些怕婆母,見她語帶慍怒,忙躬身聽訓。
待婆母臉色好轉后,又怯怯地問道:“四房和五房還在等二郎回來……要不要讓他們也去永昌侯府?”
小秦氏搖了搖頭:“人家盛大娘子不是顧家老媽子,哪能隨便有事就煩她?廷煒讓盛大娘子想辦法,至于廷煊他們兄弟,等二郎回來再說。”
戌時的梆子敲響時,汴京早已被夜幕籠罩,但燈火通明的齊國公府,卻依舊亮如白晝。
“明天梁晗會去趟大理寺,他要帶走顧家老三,那邊已打過招呼,你不要再生事!”府內東側院里,郡主正和兒子說起顧家。
齊衡淡淡地說:“母親放心,若顧廷煒果真與逆王案無涉,兒子絕不為難,若他牽涉其中,兒子絕不徇私。”
“你才當了幾天差,就敢和我打官腔?”郡主一臉不悅,“什么牽不牽涉,那是你該管的嗎?梁晗要把人領走,你得給他這個面子!”
齊衡不以為然,軟中帶硬地說:“母親,國家法度是大事,兒子不敢拿來做人情!”
“混賬東西!”郡主從紫檀貴妃榻上直起身子,快步走到齊衡跟前。
“你初入官場,懂得什么?顧家渾水這么深,是你能趟得?”
“你也不想想,憑什么你一封奏折,就能讓太后青眼?憑什么你一個從六品侍御史,就能調得動大理寺的人馬?”
見齊衡張目結舌,郡主步步緊逼:“我再問你,顧廷燁為何不遲不早,偏偏你去抓人的時候,就帶著盛小六去巡莊了,還能巧成這樣?人家早設計好了,偏你跳出來做這個筏子!”
“你是我生的,我還猜不出你的心思?無非是盛家那個庶女被顧廷燁搶了,你心中不忿,就想拿顧侯府報一箭之仇!”
“可顧廷燁與顧侯府是兩回事,這中間許多恩怨糾葛,你不要再胡亂出頭了!”
“宮變以后,齊家難成什么樣?你是知道的!當時就盛家和梁家來過,別說今天梁六的官場人脈你比不了,就沖當初他雪中送炭的情分,你也不能忘恩負義!”
齊衡抬起頭,一臉愕然地望著母親,滿腦子都是疑問,一時間卻不知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