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雨夜來訪者

23點47分，暴雨砸在昊深律師事務所的玻璃幕墻上，蘇晚數著第37道水痕在防爆玻璃上蜿蜒出蜘蛛網狀裂痕。中央空調出風口發出輕微的嗡鳴，她右肩的蝴蝶狀疤痕在冷氣中泛起細密的刺痛——這是七歲那年被開水燙傷留下的印記，此刻卻像某種不詳的預警。

指紋鎖發出“滴“的輕響，陸明遠挾著雨水與血腥氣撞進辦公室。這個年過五旬的陸氏集團二把手，無名指上的鉑金婚戒壓住青花瓷碎片制成的U盤，在牛皮紙檔案袋表面拖出暗紅色尾跡。蘇晚注意到他西裝袖口內側有新鮮血漬，正沿著羅馬數字紋身“Ⅶ“的溝壑緩緩暈染。

“林律師說你會是最鋒利的解剖刀。“陸明遠的聲音像砂紙打磨生銹的鐵器，他將U盤推過胡桃木桌面時，鎏金紋路在頂燈下折射出孔雀翎羽般的冷光。蘇晚認出那是陸氏家族徽章的變體圖案，三小時前剛在遺產案卷宗里見過掃描件。

她伸手觸碰U盤邊緣的剎那，陸明遠突然攥住她手腕。老人掌心黏膩的冷汗滲入她腕表金屬帶，渾濁瞳孔里跳動著瘋狂的火星：“書房第三層暗格，密碼是你生日。“這句話混著威士忌的酸腐氣息噴在她鼻尖，蘇晚后頸寒毛倒豎——委托人怎么會知道她從未對外公開的出生日期？

茶水間傳來的瓷器碎裂聲打破死寂。蘇晚轉身時撞進帶著苦艾香氣的胸膛，暗紅真絲領帶擦過她鎖骨。陸沉舟垂眼審視她襯衫第二顆紐扣，修長手指撫過她衣襟沾染的咖啡漬：“蘇律師的襯衫臟了。“他指尖沾著某種深褐色液體，在白棉布上洇開血薔薇般的污跡。

蘇晚倒退半步撞翻檔案架，1997年的舊案卷散落滿地。陸沉舟單膝跪地整理文件時，后頸露出寸許長的陳舊疤痕，形狀恰似她肩上蝴蝶的左翼。當他撿起浸透咖啡的6月17日車禍報告，泛黃紙頁上的“林曼殊“三字正在液體侵蝕下逐漸溶解。

“看來蘇律師對家母的死亡很感興趣。“陸沉舟用鉑金袖扣壓住翻卷的紙角，金屬表面刻著的曼陀羅花紋正巧蓋住尸檢報告中的“三個月身孕“字樣。他起身時西褲擦過蘇晚小腿，昂貴的羊絨面料留下灼燒般的觸感。

監控室藍光熒熒，蘇晚反復回放01點23分的畫面：陸沉舟戴著醫用橡膠手套擦拭她的鍵盤，指節在刪除鍵上停留了整整十二秒。真實世界的電腦突然彈出對話框，幽靈般的文字懸浮在屏幕中央——“1997車禍案卷宗已下載完畢“。發送者ID顯示為“L.M.S_0617“，正是陸沉舟生母林曼殊姓名縮寫與忌日的組合。

暴雨在凌晨兩點驟然停歇，蘇晚發現陸明遠遺落的婚戒內側刻著“Ⅶ-Ⅸ“的羅馬數字。當她用棉簽蘸取戒面殘留的暗紅物質時，頂燈忽然頻閃如癲癇發作。陸沉舟的身影倒映在漆黑窗玻璃上，他左手握著蘇晚高中時期丟失的校徽，右手正將注射器針頭刺進自己左臂靜脈。

檔案室深處傳來老式打印機啟動的嗡鳴，吐出的紙張上印滿蘇晚大學時期辯論賽的照片。每張照片右下角都標注著精確到秒的時間戳，最早那張拍攝于三年前她父親醫療事故開庭當日。泛黃紙頁間夾著半張燒焦的琴譜，褪色的音符連起來正是她七歲時參賽彈奏的《月光奏鳴曲》第三樂章。

蘇晚奔回工位時，發現青花瓷U盤正在自主旋轉。鎏金紋路重組出全新的密碼提示：“當曼陀羅在月光下綻放“。她顫抖著輸入自己的生日數字，系統卻彈出陸沉舟的虹膜驗證界面。監控畫面突然跳轉到十五年前的圖書館監控——十四歲的大雨淋得渾身濕透，十六歲的陸沉舟將自己的黑傘塞進她掌心，傘柄溫度傳感器顯示當時室外氣溫恰好是52華氏度。

茶水間的咖啡機毫無征兆地開始沸騰，棕褐色液體漫過操作臺流向保險柜。蘇晚用陸明遠的婚戒劃開柜門，里面躺著三支裝有透明液體的安瓿瓶，標簽注明“MX-9型神經抑制劑——僅供陸沉舟使用“。當她觸碰瓶身時，頂燈炸裂的玻璃碎片擦過耳垂，鮮血滴在琴譜上化作一個鮮紅的休止符。

陸沉舟的冷笑從通風管道傳來：“蘇律師現在逃還來得及。“他的聲音裹挾著氯硝西泮的藥片碾碎聲，像毒蛇游走過滿地狼藉的案卷。蘇晚握緊那枚染血的婚戒，突然發現內圈暗藏的微型芯片正在發出規律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