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審訊室中,燭火搖曳,昏黃的光勉強驅散黑暗,卻更襯出室內的陰森。月見被鐵鏈緊緊鎖在刑架上,發絲凌亂地貼在滿是血污的臉上,身上的囚服早已被血水浸透,破破爛爛地掛在傷痕累累的身軀上。
“說!究竟是誰指使你的?”主審官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怒目圓睜地盯著月見,聲音在狹小的審訊室里回蕩。
月見虛弱地抬起頭,干裂的嘴唇扯出一抹嘲諷的笑,卻并不言語。
兩旁的衙役見狀,立刻會意,拿起皮鞭狠狠抽在月見身上。“啪”的一聲脆響,皮開肉綻,鮮血飛濺。月見悶哼一聲,卻依舊咬緊牙關,不肯吐露半個字。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主審官冷哼一聲,一揮手,衙役又換了刑具——燒得通紅的烙鐵。烙鐵靠近,皮肉被燒焦的刺鼻氣味彌漫開來,月見疼得渾身劇烈顫抖,冷汗如雨下,可眼神依舊倔強。
就這樣,酷刑一輪接著一輪,月見氣息越來越微弱,意識也開始模糊。就在她快要支撐不住時,主審官湊到她耳邊,冷冷道:“你若再不招,牽連的可不止你一人,你可要想清楚了!”
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敲碎了月見最后的防線。她眼神空洞,淚水混著血水滑落,聲音沙啞、斷斷續續:“是……是太尉……”話落,月見仿佛用盡了所有力氣,癱軟在刑架上,任由黑暗將自己吞噬。
得到答案后的主管冷汗連連,連忙跑去宮里了。
“呵呵,一群傻子。”月見強忍著劇痛將牙后槽里的藥丸咬破,也不知道小姐怎么樣了。她那刀偏離了心臟,小姐應該不會有事的。想著想著意識逐漸模糊了,藥效上來了,昏死了過去。
金鑾殿上,氣氛凝重得近乎窒息,皇帝高坐龍椅,周身散發著徹骨寒意,怒目直視殿門。
大理寺主管躬身立于一旁,大氣都不敢出,額頭細密汗珠滾落,浸濕了官服前襟。
不多時,程太尉與程貴妃匆匆入殿。還未等二人行禮,皇帝猛地一拍龍椅扶手,“哐當”一聲巨響,在空曠大殿回蕩,震得眾人耳膜生疼。
“程懷晟!你可知罪?”皇帝怒吼,聲音飽含滔天怒火。
程懷晟心中“咯噔”一下,卻佯裝鎮定,強作驚訝道:“陛下何出此言?臣惶恐至極。”
“還敢狡辯!”皇帝猛地站起身,手指顫抖著指向程太尉,“大理寺已查明,刺殺朕之事,是你主使!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覬覦朕的皇位,妄圖謀逆!”
程貴妃臉色瞬間煞白,嬌軀搖搖欲墜,“撲通”一聲跪地,哭喊道:“陛下,定是誤會,兄長向來忠心耿耿,怎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忠心?”皇帝冷笑,笑聲中滿是譏諷,“證據確鑿,他派刺客混進宮里,要不是陸家的小姐替朕擋了一刀,躺在地上就是朕了!這就是他的忠心?”
程太尉雙腿一軟,癱倒在地,冷汗如雨下,“臣冤枉啊皇上,臣沒有做過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啊!”
皇帝看向程貴妃,眼中滿是失望與痛心:“你身為朕的貴妃,竟也與他串通一氣,朕如此信任你們程家,換來的卻是背叛!”
程貴妃泣不成聲,拼命磕頭,額頭很快紅腫滲血:“陛下饒命,臣妾真的不知此事,求陛下開恩……”
“薛妃,你來說。”皇帝看向薛清妤。
眾人這才注意到薛妃的存在。
“回皇上,臣妾派碧璽給貴妃娘娘送些梅花茶,怎知會發現幾個模樣眼生的小廝聚在一塊謀劃著行刺皇上,還好碧璽聰慧,沒有宣揚,讓臣妾先知曉了,臣妾也不想事情鬧大,便在宴會前把這些小廝控制住了,在臣妾的逼問下,這才得知他們要趁機刺殺皇上。就算給臣妾一百個膽子臣妾也不敢刺殺皇上啊,許是貴妃娘娘察覺到了,就派了舞姬混入樂隊,想污蔑臣妾,貴妃娘娘,臣妾做錯了什么,至于娘娘想讓臣妾扣上謀反的污名!”薛妃哭得梨花帶雨。
“好了愛妃,你受驚了,你替朕去看看陸家那丫頭吧,朕晚些再去。”皇帝先安撫了薛妃。
“你還有什么好狡辯的啊!”
“來人!”皇帝怒喝,“將程懷晟打入天牢,等候發落;程貴妃打入冷宮,永生囚禁于此!”
話音落下,侍衛如狼似虎涌入,架起程太尉便往外拖。程太尉面如死灰,眼中滿是絕望;程貴妃癱倒在地,哭聲凄厲,回蕩在空蕩蕩的大殿。
薛清妤瞥了一眼地上的程薇雨,嘴角微揚,看來陸家那丫頭確實有點本事,這筆買賣不虧,除掉了她的心頭患。
“是你!都是你!”程薇雨惡狠狠地盯著薛清妤,他們謀劃那么隱蔽怎么會被人發現,況且他們的目標根本不是皇帝,哪想到被倒耙一把。
“姐姐還是多想想自己吧,畢竟妹妹我可沒有大逆不道。”薛清妤輕飄飄地丟下了一句。
元清宮,
陸綏躺在雕花楠木床榻上,整個人毫無血色,平日里明亮有神的雙眸,此刻半闔著,眼皮沉重得似有千斤重,僅能勉強露出一絲黯淡的光。
胸膛處的傷口,被層層白布緊緊包裹,卻仍有絲絲血跡滲透出來,洇紅了潔白的紗布,散發出一股刺鼻的血腥氣。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扯動著傷口,讓她忍不住輕輕皺眉,臉上閃過痛苦的神色。要不是為了計劃,這刀就該皇帝來挨,她這個苦肉計真的太不劃算了。
薛妃腳步匆匆地走進來,眼眶泛紅,滿是焦急與心疼。她快步來到床榻邊,輕輕坐在榻沿,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陸綏的手,那雙手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讓薛妃的心猛地一揪。
“陸丫頭,可好些了?”薛妃聲音顫抖,帶著哭腔,“你為何這般傻,要為陛下擋那一刀……”心疼這丫頭倒是真心的。
陸綏費力地扯動嘴角,想要擠出一絲笑容,卻因疼痛而作罷,只能用極其微弱的聲音說道:“娘娘莫要憂心……護陛下周全,是臣女分內之事……”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想著這些!”薛妃忍不住落淚,“你若有個三長兩短,怎么和陸家交代!”說著,她輕輕用手帕擦拭陸綏額頭的冷汗,動作輕柔得生怕弄疼她分毫。
“娘娘,陸綏的誠意您看到了嗎?”
“你這丫頭也太不在意自己了,拿命去搏,值得嗎?”薛妃責怪道。
“沒有什么值不值得的,只有愿不愿意。我陸綏不怕疼不怕苦,路哪怕再難也要走下去!”“咳咳”陸綏猛地咳了兩聲。
“好了好了,本宮喂你喝藥,藥快涼了。”薛妃眼里閃過欣賞,扶起陸綏,端起桌上的藥,一口一口地喂著。
“勞煩娘娘了,只是陸綏還有一事相求,能否今晚把那名刺客的尸體尋回并給她服下這個藥丸。”
“你怎會知道她已經死了,不對,假死?”薛妃看了她一眼,覺得陸綏有些深不可測。那個刺客自殺的消息才傳進宮她就知曉了,看來是算好的。
“還是娘娘聰慧。”陸綏虛弱一笑,將藥丸放在了薛妃手上。
“知道了,你快休息吧,槿禾和陸家人都快擔心死了,本宮和他們去報個平安。”薛妃幫她蓋好被子,匆匆出去了。
接下來是誰呢?陸綏閉了眼,困意襲來,漸漸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