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金殿之上,氣氛凝重得仿若能擰出水來。龍椅之上,皇帝周身散發著徹骨寒意,眼眸仿若淬了冰,冷冷掃視著殿下噤若寒蟬的群臣。
“諸位愛卿,太尉意圖弒君,如此大逆不道之舉,該當何罪?”皇帝的聲音低沉,卻裹挾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在空曠的大殿內回蕩。
群臣面面相覷,無人敢率先開口。往日里朝堂上那些巧舌如簧、慷慨陳詞之人,此刻皆垂首斂目,恨不能將自己藏于朝服之中,尤其是太尉一黨的人。
皇帝的臉色愈發陰沉,怒極反笑:“怎么,平日里朕聽你們高談闊論,如今這般大事,竟無一人敢諫言?”他的目光從一張張惶恐的臉上掃過,滿是失望與憤怒。
群臣們依舊沉默不語,唯有沉重的呼吸聲,在殿內隱隱回蕩。
“好,好得很吶!”皇帝怒極反笑,笑聲中滿是嘲諷與失望,“既如此,太尉犯下這等十惡不赦之罪,罪無可恕,判其死罪,于今日午時行刑!”
“至于太尉府眾人,”皇帝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統統貶為庶民,永生不得入朝為官,朕要讓他們為太尉的罪行付出代價,斷了他們妄圖翻身的念想!”
緊接著,皇帝的目光如利劍般,射向一旁的陸大將軍,語氣冰冷:“陸愛卿,你身負護駕之責,卻讓逆賊險些得逞,但你的女兒替朕擋了一刀,朕自會嘉獎于她,而你,即日起,收回你的調兵權,你回去好好反省,可有異議?”
此言一出,朝堂上一片嘩然。陸搴身軀一震,臉上閃過一絲震驚,他抬頭望向皇帝,緩緩跪地,雙手抱拳,聲音略帶沙啞:“臣領旨謝罪。”
而其他朝臣,看著這一幕,大氣都不敢出。早朝就這樣不歡而散了。
日頭高懸,熾熱的光線毫無遮攔地灑向刑場,周遭密密麻麻擠滿了圍觀的百姓。眾人交頭接耳,臉上滿是看熱鬧的人。
“午時已到,行刑!”監斬官扯著嗓子高喝,聲音穿透嘈雜的人聲。隨著這一聲令下,劊子手高高揚起鬼頭大刀,寒光一閃,刀落人亡。太尉的人頭瞬間滾落塵埃,血濺當場。人群先是猛地一靜,隨后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叫罵聲。
“逆賊!罪有應得!”
“平日里作威作福,這下遭報應咯!”
百姓們義憤填膺,朝著刑臺上啐唾沫,發泄著長久以來積壓的怨憤。
與此同時,被貶為庶民的程少源正步履蹣跚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他衣衫襤褸,頭發凌亂,往日里的囂張跋扈早已消失不見。
他爹被砍頭,他卻一眼也不敢看。
突然,一群人從街角沖了出來,將他團團圍住。
“喲,瞧瞧這是誰啊?這不就是程大公子嘛!”為首的一個精瘦漢子,滿臉嘲諷,“往日里仗著你爹的權勢,可沒少欺負我們,今兒個怎么落得這般下場?”
程少源驚恐地瞪大雙眼,雙腿發軟,連連后退:“你們……你們想干什么?”
“呵,干什么,當然是報仇了!”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上前,猛地揪住程少源的衣領,“你還記得你強占了我家的小女兒,害的我的夫人傷心欲絕,早早去了。這筆賬,今天可得好好算算!”說罷,揮起沙包大的拳頭,狠狠砸向程少源的肚子。
程少源慘叫一聲,蜷縮在地上,雙手抱頭,試圖抵擋如雨點般落下的拳腳。這群人毫不留情,邊打邊罵,每一下都帶著往日積攢的怨恨。程少源在地上翻滾著,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溢出鮮血,卻無人憐憫。
惡有惡報,皆為因果。
陸府,
“父親,剛才薛妃來信了,阿喜已經脫離危險了,現在在元清宮修養。”陸淮急急忙忙地沖出來。
“那就好,那就好,你去薛府一趟帶點補品讓槿禾幫忙進宮看看阿喜,快去。”陸搴眼里有了光,語氣有些急促。
“好嘞,爹。”陸淮剛想走,卻又折了回來,“爹,您今日怎么了?”
“爹啊護駕不利,被收了調兵權,罷了,快去吧。”
“什么!要是沒了調兵權那么打仗時怎么調遣軍隊,萬一戰況緊急,要先上報朝廷才能調兵,那么早就來不及了!圣上這是——”陸淮思緒有些亂,陸綏的話突然在腦中閃現,難道…難道小妹說的都是真的,他有些慌亂。
“今日圣上判了太尉死刑,太尉一黨算是潰不成軍,如今圣上收了調兵權,這是要對我們陸家下手了。”陸搴渾濁的雙眸里閃過了迷茫,他陸家幾代為將為這朝廷立下了汗馬功勞,卻因這件事被收了一半兵權,這要是在戰場上那可是要致他們陸家于死地啊。
陸淮帶了些補品去了薛府,正好在薛府門口遇到了薛槿禾,“槿禾,麻煩你了,把這些帶給阿喜。”
“不…不麻煩,我會去照顧好阿喜的,你放心吧。”薛槿禾匆匆上了馬車,再多看陸淮一秒,她又要害羞了。
元清宮,
“陸家丫頭,有個壞消息和一個好消息,你要聽哪個?”薛妃吹了吹藥喂給陸綏。
“那先聽壞消息吧。”陸綏有些不明所以。
“早朝上皇上因昨日陸將軍護駕不利,收了陸將軍的調兵權。”
“什么!怎么會呢!”陸綏臉色更白了,按照她的計劃,她替皇帝擋了一刀皇帝應該不會怪罪于父親,怎么會和前世一樣收了調兵權呢!
“但是皇上說要單獨加獎你呢。”“你別這么激動,傷口再裂開。”薛妃穩住她。
“那,那好消息呢?”
“程太尉被賜死刑,程家那紈绔被貶為庶民,貴妃被打入冷宮。”
陸綏扯了扯嘴角,“是好消息。”
“另外那個姑娘被丟到亂墳崗的時候渾身是傷,本宮把她安置在了城外一個莊子里,給她喂下了那個藥丸后她有了呼吸,不過情況不太妙,現在還在昏迷。”
“有勞娘娘了。”月見估計傷的不輕,大理寺這次下了狠手了。
朝中勢力蠢蠢欲動,皇帝這是在殺雞儆猴呢!可她絕對不會坐以待斃。
突然有腳步聲傳來,陸綏和薛妃立刻噤聲。
“姑姑,阿喜!”薛槿禾一路小跑進來,手上拎滿了補品。
薛妃起身,接過那些東西,“現在她身子虛弱,不適宜大補。”
“哦這樣啊,沒事照姑姑的來。”
薛槿禾坐在床邊,看著陸綏削瘦的臉頰,心疼的不行。
“沒事了,薛姐姐。你看。”陸綏笑道。
“那就好,這幾天擔心死我了,你個傻丫頭。”薛槿禾摸了摸陸綏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