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到家，已經過了十點，方瑜洗了個澡出來已經一點睡意都沒有了。
桌上擺著的，還是卓少航之前送給自己的小擺件搖搖樂。
要是換做以前，方瑜肯定要狠狠嘲笑卓少航一頓。
什么“好詭異啊！”
什么“為什么我桌上要擺你的大頭啊！”
但現在，微風吹動，卓少航的搖搖樂晃著小腦袋，讓方瑜感覺，自己的朋友從來沒有離開一樣。
坐在桌前，她慢慢翻起日歷，好快呀，馬上就是她來到這里的第三年。
這三年，她遇到了職場導師，交到了人生摯友，還重新認識了陸程洲。
這三年，不光圓了陸程洲的遺憾，也讓方瑜可以沒有任何家庭壓力的情況下生活交友工作戀愛。
恍若隔世。
她幫陸程洲解開了奶奶離開的心結，雖然發生了小改變，但也確實讓他得償所愿，和喜歡的女孩在了一起。
既然老板娘沒出來阻止，那就說明目前的世界沒有被破壞。
桌上的搖搖樂還在輕輕晃動，方瑜伸手戳了戳卓少航那張笑得燦爛的臉，嘴角不自覺上揚。手機突然震動，屏幕上跳出陸程洲的名字。
“睡了嗎？”
簡單的三個字，卻讓方瑜的心跳漏了半拍。
“還沒。”她回復得很快，手指在屏幕上懸停，又補了一句，“怎么了？”
“明天中午有空嗎？我在你公司樓下等你，我……有點話想和你說。”
方瑜盯著這條消息看了許久，心跳越來越快。最近陸程洲看她的眼神總是欲言又止，她隱約猜到了什么，卻又不敢確定。
“好。”
她最終回復道，然后把手機扔到一邊，整個人埋進被子里。
第二天中午，方瑜在電梯里不停地整理頭發和衣領。
電梯門一開，她就看到了站在大廳中央的陸程洲。他穿著深藍色西裝，手里拿著一束白色滿天星。
“沈之玫。”
陸程洲一步步朝她走來，聲音低沉而溫柔，“我有話想對你說。”
大廳里的人流似乎都慢了下來，方瑜感覺自己的呼吸變得急促。陸程洲的眼睛里有一種她從未見過的認真。
“這三年，你改變了我的人生。”他深吸一口氣，“從你幫我解開奶奶的心結那天起，不，或許更早，我就……”
方瑜不忍打斷他，她突然感覺一種莫名的不安，有點害怕聽到接下來的話。
“我愛你。”
方瑜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終于知道為什么那么多視頻里，女孩子被求婚會熱淚盈眶。
陸程洲直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不是感激，不是友情，是想要共度余生的那種愛。所以，你愿意給我一個機會，一個能夠名正言順站在你身邊，和你相互扶持，彼此成長的機會嗎？你愿意嫁給我嗎？”
方瑜感覺眼眶發熱，喉嚨發緊。這是她夢寐以求的時刻，她張開嘴——
“我……”
突然，一陣尖銳的疼痛突然從心臟蔓延至全身，她猛地彎下腰，手中的包掉在地上。
“方瑜！”陸程洲驚慌地扶住她，“你怎么了？”
疼痛來得快去得也快，但方瑜的耳邊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不能答應他。”
是時光當鋪的老板娘。
方瑜驚恐地環顧四周，卻沒有看到那個神秘女人的身影。陸程洲焦急的臉在她眼前放大。
“我送你去醫院！”
“不……不用。”方瑜掙脫他的手，彎腰撿起包，“我突然想起有急事，對不起，我先走了。”
她轉身就跑，不敢回頭看陸程洲的表情。心臟還在隱隱作痛，仿佛在警告她什么。
跑出兩條街后，方瑜終于停下腳步，扶著墻大口喘氣。一個穿著旗袍的身影從巷子陰影處走出來。
“為什么？”方瑜憤怒地質問老板娘，“為什么之前沒說，現在又要阻止我？”
老板娘的紅唇勾起一抹冷笑：“因為他的命運不該與你糾纏。接受他的告白，三個月后他必會因車禍死亡。”
方瑜如遭雷擊：“不，不，我不信，你騙人！”
“時間線上的因果不是你能理解的。”老板娘走近一步，身上散發著淡淡的檀香，“你改變了他的過去，現在又想改變他的未來？貪心不足蛇吞象，方瑜，這代價你付得起嗎？”
“那為什么現在才告訴我？”方瑜的聲音顫抖。
“沒有為什么，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你的放縱已經到了極限。”老板娘從袖中取出一枚古銅色懷表，“選擇權在你手上：接受他的愛，看著他死去；或者離開他，讓他活著。”
方瑜的眼淚終于落下：“這不公平……”
“命運從來都是不公平的，親愛的。”老板娘的眼神冰冷，“說實話，你應該這么想，你的一切都不是你的，是從這個身份偷來的，甚至在過去你都不存在，只是我為你捏造出來的，到時間了，你的夢該醒了。”
老板娘的身影開始變得透明，“三天后我會再來找你，到時候告訴我你的決定。”
方瑜回到公寓時已是深夜。打開手機，里面有幾十個未接來電，全部來自陸程洲。還有幾條短信：
“方瑜，對不起，我可能嚇到了你？我能問問原因嗎，是我哪方面做的不好嗎？”
“等你平復下來可以回個電話給我嗎？我很擔心你。”
“我知道是我冒犯了你，我道歉。但你能不能告訴我一下你是否安全。”
她蜷縮在沙發上，把臉埋進膝蓋。老板娘的話像刀子一樣刻在她心里。她愛陸程洲，但更害怕失去他——永遠的失去。
“沈之玫。”他快步走過來，“我們需要談談。”
方瑜后退一步，硬起心腸：“沒什么好談的。我想了一晚上，我們……不合適。”
陸程洲的表情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對不起，我知道我沖動了，你也別說氣話，我們可以好好溝通解決問題，而且你也親口說過，你喜歡我……”
“那只是一時沖動。”方瑜強迫自己直視他的眼睛，“我仔細想過了，我對你沒有那種感情，只不過是誤把自己脆弱時你的關心照顧當成了愛。”
“你在說謊。”陸程洲抓住她的手腕。
“到底發生了什么？告訴我，我們一起面對，好嗎？別一個人扛著。”
熟悉的刺痛感再次從心臟傳來，方瑜猛地抽回手：“別碰我！”
辦公室里的同事都看了過來。陸程洲的手僵在半空，眼中滿是受傷。
“對不起。”方瑜低聲說，然后快步走向自己的工位，留下陸程洲一個人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