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渾身血液仿佛凝固，王桂香那尖銳的嗓音像刀子一樣刺進她的耳膜。
她下意識往顧言身后躲去，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他的衣袖。
“姜晚！你個死丫頭給我過來！“
王桂香披頭散發地沖過來，臉上還帶著被張屠戶打的淤青，活像個索命的女鬼。
該死的張屠戶，睡了她的寶貝女兒不說，還要娶姜晚這個死出！
還威脅她要是不辦，就把他睡了蘭的事弄得全縣里都知道。
氣的她趕緊出來找姜晚。
顧言明顯感覺到身后的姜晚在發抖。
他側身一步，將她完全擋在身后：“王嬸子，有事好好說。“
“滾開！“王桂香伸手就要推開顧言，“我管教自家閨女，關你屁事！“
顧言紋絲不動，聲音沉了下來：“姜晚已經成年了，她有權利決定自己的去向。“
“去向？“王桂香尖聲大笑，唾沫星子飛濺，“她哪也別想去！張屠戶的彩禮我都收了，今天必須把人帶回去！“
周圍漸漸聚攏了看熱鬧的村民，交頭接耳，指指點點。
“不是說姜晚懷了顧知青的孩子，咋王桂香還要把她嫁給張屠戶？”
“姜美蘭不是被張屠戶給那個啥了，怎么？這是要兩姐妹都要了？”
“哈哈哈哈哈哈，誰知道呢！反正都是破鞋了，也沒人要了，王桂香還不趁機要點錢。”
“哈哈哈哈哈，可不就是！”
姜晚從顧言身后探出頭，臉色蒼白如紙：“王桂香，你收了錢你自己嫁！“
“放你娘的屁！“王桂香破口大罵，“你把我閨女害成這樣，還想跑哪里去！“
她突然換上一副哭腔，對著圍觀的村民喊。
“大家評評理啊！這個白眼狼，昨晚設計害她妹妹失了清白，現在還想跟著她的奸夫跑！“
“我命苦啊，替死鬼養了這么多年的孩子，反過來還要咬我們一口啊！”
人群嘩然，議論聲更大了。
姜晚氣得渾身發抖：“明明是你和張屠戶合謀害我，我只是自保！“
“自保？“王桂香獰笑著逼近，“那你跑什么？走！跟我回去跟張屠戶說清楚！“
她猛地伸手去抓姜晚。
顧言眼疾手快，一把扣住王桂香的手腕：“王嬸子，請你放尊重點。“
可王桂香是什么人，哪里會講道理。
“哎喲！打人啦！知青打人啦！“王桂香順勢往地上一坐，撒起潑來。
“大家快看啊，城里來的知青欺負我們鄉下人！“
人群又開始指指點點。
顧言眉頭緊鎖，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他轉身低聲對姜晚說：“我們走。“
姜晚點點頭，兩人正要離開，人群外突然傳來一聲暴喝：“站住！“
張屠戶帶著幾個壯漢擠了進來，滿臉橫肉氣得直抖。
“王桂香！你個賤人敢耍我？“
他指著王桂香，“你閨女老子沒興趣，今天要么退錢，要么把姜晚交出來！“
王桂香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諂媚地湊到張屠戶跟前：“張大哥，您別急，我這就把姜晚帶回去...“
“滾！“張屠戶一把推開她，徑直走向姜晚，“小娘們，昨晚讓你跑了，今天看誰還能救你！“
姜晚后退幾步，滿臉防備和厭惡。
顧言擋在她前面，聲音冷得像冰。
“張屠戶，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張屠戶獰笑，“討債！“
他從懷里掏出一張紙抖開，“白紙黑字，王桂香收了我五百塊彩禮錢，今天要么還錢，要么給人！“
王桂香撲上來哭喊：“張大哥，錢都花在給我閨女置辦嫁妝上了，哪還有錢還啊！您就行行好...“
“閉嘴！“張屠戶一腳踹開她，指著姜晚，“把她交出來，這事就算了！否則...“
他陰森森地看向躲在人群后面的姜美蘭，“我就去公社告你們詐騙，再把姜美蘭的事傳得十里八鄉都知道！“
姜美蘭聞言，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羞愧地往自己家里跑。
王桂香面如死灰，突然發瘋似的撲向姜晚：“都是你這個掃把星害的！我打死你！“
顧言想阻攔，卻被張屠戶帶來的幾個壯漢攔住。
王桂香一把抓住姜晚的頭發，死命往墻上撞：“賤人！跟你那個死鬼娘一樣賤！“
姜晚眼前一黑，額頭傳來劇痛。
她拼命掙扎，但王桂香像是瘋魔了一般，力氣大得驚人。
“放開我！“姜晚嘶吼著，指甲深深掐進王桂香的手臂。
王桂香吃痛松手，卻又立刻揪住姜晚的胳膊：“走！跟我回去！今天你不嫁給張屠戶，我就打死你！“
姜晚被拖得踉踉蹌蹌，余光瞥見顧言被幾個大漢按在地上，嘴角已經見了血。
她心如刀絞，突然發了狠，一口咬在王桂香手上。
“啊！“王桂香痛呼一聲，松開了手。
“光天化日，強搶民女，毆打他人！你們還有沒有王法了！”
“各位叔伯嬸子大爺大媽們，我姜晚在這里求你們，幫我去找個主事的！”
看熱鬧的這才有人跑去叫人去。
姜晚趁機掙脫，卻沒有逃跑：“我就是死也不會嫁給他！王桂香！這些年你是怎么對我的，你心里清楚！詆毀我！虐待我！別口口聲聲說你對我好了！你不過是為了搶我爸留下的房子罷了！“
聞言，人群又一陣嘩然！
“你個賠錢貨，去死！”王桂香怕姜晚說出更多她的惡行，沖過去猛地把姜晚推向了后面的石墻。
姜晚一頭撞在石墻上，磕出了血。
“姜晚！“顧言的驚呼聲傳來。
就在姜晚倒下去的時候，一道身影飛撲過來，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艱難的睜開眼，抬頭對上了顧言疼惜的目光。
“姜晚...“顧言輕聲道，嘴角的血跡還未干涸。
這一幕震撼了所有人，連張屠戶都愣住了。
王桂香最先反應過來，又要上前抓人：“裝什么死！姜晚是我家的人，我想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
顧言緊緊摟住姜晚，眼神銳利如刀：“從今天起，她是我的人！“
這句話像一顆炸彈，在人群中炸開了鍋。
王桂香瞪大眼睛：“你說什么？“
顧言一字一頓地重復：“姜晚是我的女人，誰敢動她！“
姜晚呆住了，心臟砰砰直跳，幾乎要沖出胸膛。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顧言...這是在干什么？
他們根本就沒有關系啊，他是不是傻，平白給自己攤上這種壞名聲的事。
張屠戶最先反應過來，嗤笑道：“喲，演什么英雄救美呢？“
他走上前，指著顧言的鼻子，“小子，別多管閑事，否則連你一起打！管你知青不知青，天王老子來了，我也要定了這小娘們！“
顧言將姜晚護在身后，冷冷地看著張屠戶：“張屠戶，我勸你適可而止。買賣婚姻是犯法的，真要鬧到公社去，吃虧的是你。“
“嚇唬誰呢？“張屠戶不以為然，“老子在公社有人！“
“是嗎？“顧言突然笑了，那笑容讓張屠戶心里發毛，“那你可認識省城公安局的顧局長？“
張屠戶臉色一變：“你...你什么意思？“
顧言從口袋里掏出一個證件：“顧局長是我親叔叔。“
現場一片寂靜。
張屠戶的臉瞬間白了，王桂香也僵在原地。
姜晚震驚地看著顧言，她當然不知道顧言有這樣的背景。
畢竟他們真的沒關系。
“現在，“顧言的聲音不大，卻充滿威懾力，“還敢鬧嗎？“
張屠戶額頭冒出冷汗，結結巴巴地說：“誤會...都是誤會...“
他轉向王桂香，“錢...錢我不要了，這事就這么算了！“
說完，帶著幾個壯漢灰溜溜地走了。
王桂香還不死心，指著姜晚罵道：“好啊你，勾搭上城里人就不認家了？白眼狼！“
顧言攬住姜晚的肩膀：“王嬸子，姜晚這些年為家里做了多少，大家有目共睹。從今往后，她與姜家再無瓜葛。“
“放屁！“王桂香跳腳，“她吃我的喝我的，就這么走了？“
顧言冷笑一聲，從錢包里抽出幾張鈔票：“這是兩百塊，買斷姜晚這些年的撫養費。你要是不滿意，我們可以去公社好好算這筆賬。“
王桂香看到錢，眼睛一亮，一把搶過去數了數，嘴里還不依不饒：“哼！便宜你們了！“
姜晚看著王桂香那貪婪的嘴臉，心里一陣悲涼。
這就是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家“，她的“親人“，如此丑陋。
顧言似乎感受到她的情緒，輕輕握了握她的手：“放心，以后有我。“
姜晚愣住。
“等等！“王桂香突然叫住他們，“姜晚，雖說你爸把房子給你了，但是今兒個你走出這個門，這房子就不是你的。你要是敢回來，別怪我不客氣！“
姜晚抿嘴，“當著大伙的面，你的臉可真大！”
王桂香撇撇嘴：“隨你便。“
她轉身要走，又想起什么似的回頭，“對了，你那個死鬼娘留下的破箱子還在雜物間，要就拿走，省得占地方。“
姜晚心頭一震：“我娘的箱子？“
“就那些破醫書和針啊什么的，“王桂香不耐煩地揮手，“趕緊拿走！“
顧言看向姜晚：“要去拿嗎？“
姜晚咬了咬嘴唇，點點頭。
那是母親留給她的唯一遺物，她不能丟下。
兩人回到姜家，院子里一片狼藉，可見昨晚的鬧劇有多激烈。
姜美蘭的房門緊閉，里面傳來低低的啜泣聲。
姜晚徑直走向雜物間，找到了那個塵封已久的木箱。
箱子里整整齊齊地放著幾本醫書、一套銀針和一些簡單的醫療工具。
姜晚小心翼翼地撫摸著這些物件，仿佛能感受到母親的氣息。
“你母親是醫生？“顧言輕聲問。
姜晚搖搖頭頭：“我也不知道，我很小的時候她就沒了。“
她苦笑一下，“她走后，王桂香就來了。“
“然后就生了姜美蘭...算了，往事不提也罷。”
姜晚回到自己那屋，收拾了她那些少的可憐的東西。
“顧知青，謝謝你今天幫我，那錢，我會盡快還給你的。”
顧言一頓，“你這是不打算跟我走？”
“什么...”姜晚以為到這里就好了，沒想到顧言又那么認真地看著她，問出的話，那么嚴肅。
不等姜晚說話，顧言又說：“姜晚，我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要你，你現在要拋棄我？用完就扔，這是什么道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