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麗這三個月來一有時間就織衣服。“等他出生后，”她指尖劃過衣襟上的小熊輪廓，毛線的絨毛蹭過掌心，“就能穿上這些衣服，像裹著媽媽織的云朵。”云冥看見她腕骨處新戴的玉鐲，刻著細小的毛線針圖案，那是他在她織壞第十件小樣時偷偷訂的禮物。此刻她的腰側在燈光下投出柔和的影，睡裙的腰帶早已松開，卻無損她身姿的窈窕，反而讓這份溫柔有了更動人的弧度。
黃昏時，雅麗之終于放下織針，望著沙發上堆成小山的小衣服。月光漫過她依然纖細的腰肢，照見每一件織物上都留著她指尖的溫度：有的針腳歪斜卻帶著急切的溫柔，有的邊緣整齊如精心計算過的愛意。她知道，在未來的日子里，這些用毛線織就的小衣服，會成為孩子最初的襁褓，而她的身體，這個看似毫無變化的容器，早已在針腳起落間，為小生命織就了最溫暖的繭房——那里藏著初為人母的忐忑與期待，藏著每一根毛線里纏繞的心跳，更藏著一個女人在保持美麗的同時，悄然生長出的、比身材更動人的母性光輝。
雅麗在織了差不多寶寶足夠穿的衣服后就被云冥叫停了，要不然雅麗總感覺衣服不夠可以一直織下去。自從雅麗停止織衣服后就開始看書打發時間。雅麗合上書頁時，玻璃花瓶里的鈴蘭正把影子投在小腹上。五月的陽光像融化的奶油，在她真絲睡裙上流淌出慵懶的弧度——腰線依然如天鵝頸般流暢，恥骨上方的小腹僅微微隆起，像被春風吹脹的玉蘭苞，連妊娠紋都還未來得及在瓷白的皮膚上落下第一筆。
她忽然看見自己的肚皮動了一下。
不是錯覺。淺灰睡裙的布料在肚臍下方兩指處，輕輕顫出個極小的凹痕，仿佛有尾銀魚在薄冰下游過，只留下轉瞬即逝的水紋。蘇瓷屏住呼吸，指尖懸在皮膚上方半寸，陽光恰好被云朵遮住，剛才的異動便像融化的雪水，消失在平坦的腹面上。
“大概是眼花了。”她自嘲地笑，指腹劃過自己依然光滑的腰腹，那里連最淺的妊娠線都未顯現，只有靠近腹股溝的位置，能摸到子宮如拳頭般大小的輪廓。可當指尖剛觸到恥骨聯合處，布料又輕輕抖了一下——這次更清晰，像有只無形的手，用指腹在皮膚內側彈了彈。
睡裙下的皮膚突然泛起細密的雞皮疙瘩。雅麗猛地坐直，后腰抵在沙發靠墊上，目光死死鎖住自己的小腹。云隙間漏下的陽光恰好切過她的肚臍，在毫無征兆的瞬間，左側腹面浮現出一個黃豆大小的凸點，像被誰用指尖頂了頂，又迅速消隱，如同水泡破裂時的微光。
心跳聲在耳后炸開。她想起上周產檢時，B超醫生說胎兒已經16周，掌心大小的兩個小家伙會在羊水里翻跟頭，可那時她還感受不到任何動靜。此刻這個比蝴蝶振翅更輕的觸碰，卻讓她突然想起深夜看過的科普視頻：胎兒的肢體運動最初像水草擺動，直到某一天，會突然撞向子宮壁。而且還告訴她懷的是雙胞胎。當時云冥是陪她一起來醫院檢查的，當云冥得知雅麗懷的是雙胞胎時還在醫院里當著眾多人的面激動的將雅麗公主抱起又轉又親。讓雅麗又羞又惱的說她還懷著孕呢，讓云冥趕緊放她下來。就在隔天云冥和雅麗在醫院恩愛的視頻不知被誰發在網上火了……
“是胎動嗎？”她的聲音在寂靜的客廳里發顫，指尖無意識摳進沙發扶手。小腹又動了一下，這次能看見更明顯的漣漪，像有片羽毛從內側掃過皮膚，睡裙的布料隨之起伏，如同被風吹皺的湖面。雅麗忽然覺得喉嚨發緊——那個在她身體里寄居了四個月的小生命，此刻正用這種方式宣告存在，而她的肚皮，這個曾經完全屬于自己的光滑領地，第一次有了不屬于她的動靜。
恐慌像潮水般漫上來。她盯著自己依然纖細的腰肢，無法相信在這看似毫無變化的身體里，竟藏著一個會動彈的小生命。那種感覺不像被觸碰，更像身體內部突然多出了一個獨立的存在，帶著不屬于她的節奏與力量。
手指顫抖著摸向手機，卻在解鎖時停住。陽光重新鋪滿沙發，小腹又恢復了平靜，仿佛剛才的異動只是光線與布料的錯覺。雅麗低頭看著自己的睡裙，腰線依然完美地收束在髖骨上方，鎖骨在領口處形成漂亮的凹陷，可腹下那片曾被她視為純粹屬于自己的皮膚，此刻卻像蒙了層薄紗，隱隱透出讓她陌生的溫度。
“寶寶……”她終于敢輕聲開口，指尖輕輕覆在剛才動過的位置。那里的皮膚依然光滑如昔，卻有個極小的、溫暖的硬塊，像埋在雪下的鵝卵石。當她的掌心剛貼上，突然又有個更清晰的頂壓感傳來，這次不是彈動，而是某個小小的肢體，正隔著羊水與子宮壁，輕輕碰了碰她的手指。
雅麗猛地縮回手，心跳快得幾乎要。鏡中倒映出她蒼白的臉，發絲凌亂卻依然美麗，睡裙下的身體依然窈窕如初，可腹中的小生命，卻用這幾下輕顫，徹底改寫了她對自己身體的認知。她忽然意識到，那些關于母性的溫柔想象，終究抵不過第一次真切感知到另一個生命存在時的震撼——那是一種甜蜜的恐慌，像看見自己的影子突然長出翅膀，在未知的天空下投下陌生的剪影。
暮色漫進窗戶時，雅麗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面。她蜷縮在沙發上，指尖反復摩挲著剛才胎動的位置，那里偶爾還會傳來極淺的顫動，像小魚擺尾。睡裙的腰帶不知何時松開，腰線在暮色里顯得格外柔軟，仿佛正為那個逐漸長大的小生命，悄然讓出每一寸領地。而她知道，從這個下午開始，身體不再只是屬于自己的容器，而是變成了與另一個靈魂相連的、會呼吸的繭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