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萊克學院附屬醫院的產房里，消毒水的氣味刺得雅麗鼻尖發酸。她盯著保溫箱里的雙胞胎，掌心沁出的冷汗洇濕了病號服袖口——姐姐云幽嵐趴在襁褓里，熾白色的眼睛半睜未睜，稀疏的黑發貼在頭皮上，像株剛破土的幼苗；弟弟雅青嵐蜷縮成小小的問號，翡翠色瞳孔映著冷光，墨綠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讓她想起星斗大森林里最脆弱的夜光蕨。
“水溫計顯示39℃，會不會太燙？”雅麗第無數次調試溫奶器，指尖觸到浴盆邊緣時猛地縮回——水紋晃動，倒映著她緊繃的臉。云冥戴著消毒手套，小心翼翼地將棉球蘸濕：“護士說接近體溫就行，你看幽嵐的小腳丫在動呢。”可雅麗看見女兒蹬腿，卻誤以為是不舒服，心跳陡然加快：“是不是水太涼了？還是我抱的姿勢不對？”
第一次觸碰新生兒的身體時，雅麗的手幾乎在顫抖。幽嵐的后背只有她掌心大小，皮膚薄得能看見淡青色的血管，當水流漫過她熾白色的眉弓，小家伙突然發出細弱的啼哭，嚇得雅麗差點松開托住她頭頸的手。“對不起對不起，媽媽弄疼你了嗎？”她慌忙用毛巾擦拭嬰兒臉上的水珠，卻發現青嵐在保溫箱里也跟著哼唧，墨綠睫毛劇烈顫動，像隨時會碎掉的琉璃。
給青嵐洗澡時，雅麗的困惑達到頂點。他的翡翠色眼睛始終半閉，ubby的手指攥成小拳頭，任她怎么輕揉掌心都不放松。“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扭頭望向云冥，卻發現丈夫的白大褂袖口也沾著奶漬——原來在她慌亂時，云冥已經第N次打翻了棉球罐。消毒水與奶香混雜的氣味里，雅麗忽然想起魂導器考試時的從容，此刻卻連嬰兒的耳窩都不敢擦拭，生怕指尖的力度會弄傷那薄如蟬翼的耳垂。
最讓她挫敗的是哭聲的含義。幽嵐的啼哭帶著熾白色眼睛的銳利，短促而急躁，雅麗卻分不清是餓了還是冷了；青嵐的哼唧像小貓踩奶，尾音發顫，她蹲在保溫箱前盯了十分鐘，才敢試探著將他抱起——卻發現只是襁褓的邊角蹭到了睫毛。“我是不是不合格的媽媽？”她忽然問云冥，聲音里帶著連自己都驚訝的哽咽，“為什么我連洗澡都做不好？”
云冥的手掌覆上她冰涼的手背時，雅麗才發現自己的指甲已掐進掌心。他指著保溫箱里漸漸安靜的青嵐：“你看，青嵐的睫毛沾著你的體溫呢。”雅麗低頭，看見小家伙的墨綠睫毛上掛著細小的水珠，唇角微微上揚——原來在她顫抖的掌心里，寶寶早已感受到了媽媽的心跳。
澡盆里的水漸漸變涼，雅麗卻舍不得倒掉。她望著兩個裹在珊瑚絨毛巾里的小生命，幽嵐的熾白色眼睛不知何時已閉上，青嵐的翡翠色瞳孔映著她的倒影，忽然想起產前課老師說的話：“每個媽媽都是在寶寶的哭聲里學會愛的。”此刻的她終于明白，那些顫抖的指尖、混亂的呼吸、反復確認的水溫，都是成為母親的必經之路——就像魂導器的核心需要千萬次調試，母愛的齒輪，也在初次觸碰寶寶的瞬間，開始了永不停止的轉動。
消毒燈在天花板上投下柔和的光，雅麗將青嵐放進保溫箱時，發現他的小手指正勾著自己的一根發絲。幽嵐在旁邊發出細弱的哼唧，她忽然不再那么慌張——原來不知所措的每一秒，都是時光在教她，如何用掌心的溫度，接住這兩個從星斗大森林跌進她生命里的小天使。
史萊克學院的臘月彌漫著臘梅香氣，浴室里的暖光映著一歲的云幽嵐正用ubby的手掌拍打水面，熾白色眼睛亮晶晶的，黑色短發被水汽打濕，貼在額頭上像只活潑的小豹子。雅青嵐蜷在她臂彎里，翡翠色眼睛望著花灑滴落的水珠，墨綠睫毛沾著水，忽然奶聲奶氣地喊：“媽媽~”——這聲帶著糯意的呼喚，讓雅麗手中的沐浴露瓶微微一顫，恍惚間，梅雨季的記憶如水流般漫過心頭。
五個月前的場景在水汽中清晰起來：那時的幽嵐剛學會用膝蓋蹬水，每次放進浴盆都會“啪嗒啪嗒”拍擊水面，卻不會喊“媽媽”，只會用熾白色眼睛望著她，ubby的手指抓著她的衣角；青嵐總蜷成小蝦米，墨綠睫毛沾著水珠，翡翠色瞳孔盯著她的胸口，用小貓般的“嗯嗯”聲表達對母乳的渴望。現在想來，那些被她視為“熟練”的瞬間——比如單手托住青嵐的小屁股，另一只手調試38℃水溫，或是用棉球輕輕擦拭幽嵐的耳窩——原是在無數次的笨拙中，被寶寶們的啼笑一點點磨出了溫柔的棱角。
“還記得你第一次給青嵐洗后背嗎？”云冥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正往澡盆里放防滑墊，白大褂袖口還沾著下午做實驗時的金屬粉末。雅麗望著浴盆里漂浮的小鴨子玩具，忽然笑了——那時的青嵐肩胛骨下方有片極淡的青暈，她曾整夜抱著育兒書失眠，如今卻能憑指尖觸感分辨那是嬰兒皮膚薄透的自然印記，就像能立刻聽懂幽嵐短促的“媽媽！”是水濺進眼睛，青嵐綿長的“媽媽~”是想趴在她肩頭打盹。
最難忘的是那時的“無聲對話”。幽嵐啃著洗澡海綿時，只會用熾白色眼睛追著她的動作，ubby的膝蓋無意識地蹬向浴盆邊緣；青嵐被水流沖過腳心時，會蜷縮成小團，墨綠睫毛劇烈顫動，卻只能用鼻尖蹭她的鎖骨表達安心。雅麗曾以為這種“不懂語言”的日子漫長，如今卻在青嵐拽著她衣襟喊“媽媽”的瞬間，懷念起那些靠體溫和心跳交流的時光——原來每個寶寶都是天生的魂導器，需要媽媽用掌心的溫度去破譯最本真的密碼。
“現在倒是想念那時的安靜了。”雅麗輕聲說，指尖掠過青嵐的墨綠短發，小家伙正用ubby的手指抓她的項鏈墜子，像極了五個月前討奶時的動作。幽嵐在旁邊忽然爬向浴盆排水口，熾白色眼睛盯著旋轉的水流，奶聲奶氣地喊：“弟弟！”——這聲帶著探索的呼喚，讓雅麗想起五個月前，青嵐看見白大褂就往她懷里縮的模樣，那時的弟弟還不會用聲音表達對爸爸的抗拒，只會用墨綠睫毛下的閃躲傳遞情緒。
澡盆里的水紋晃動，映著云冥蹲下身給幽嵐遞小鴨子的身影。雅麗忽然發現，不知從何時起，她不再需要反復確認水溫，不再害怕寶寶們的啼哭，甚至能在幽嵐拍水濺濕自己時，笑著用毛巾擦臉——這些曾被她視為“不可能”的從容，原是在無數次的“慢慢來”中，讓母愛浸透了每個日常。就像現在，青嵐的翡翠色眼睛里映著她的倒影，幽嵐的熾白色瞳孔中跳動著暖光，那些曾讓她手心出汗的瞬間，早已釀成了生命里最溫潤的琥珀。
夜風裹著臘梅香涌進浴室，雅麗給青嵐穿上小睡袋，發現他的唇角還沾著沒擦干凈的奶漬。鏡中自己的倒影發梢滴水，衣襟洇著奶漬與水漬，卻比任何時候都更像“媽媽”。五個月前的梅雨季，她曾對著澡盆里的水花掉眼淚，擔心自己不夠好；如今望著眼前邊爬邊笑的姐弟倆，忽然懂得：所謂母親的成長，從來不是學會完美的洗澡步驟，而是在每個與寶寶肌膚相親的時刻，讓愛自然地流淌過掌心。
消毒燈在墻角投下柔和的光，幽嵐趴在澡盆邊緣啃毛巾，青嵐的小手指勾住她的發絲。雅麗忽然想起五個月前的自己，曾在日記里寫：“他們的啼哭是世界上最復雜的魂導器。”而現在，當青嵐用軟糯的“媽媽”喚醒她的回憶，當幽嵐用“弟弟”宣告對手足的認知，她終于明白：原來最動人的“熟練”，是在時光的澡盆里，慢慢讀懂每個生命帶來的驚喜與溫柔——那些不會叫媽媽的日子，早已在水花里，釀成了今生最珍貴的無聲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