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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織城錄

第十四章茶館暗語

那個突如其來的電話,以及電話那頭略顯蒼老卻沉穩的聲音,像一塊投入林微心湖的巨石,激起了遠比之前任何線索都要復雜和劇烈的漣漪。陳啟明老師介紹的?祖傳舊物和筆記?這聽起來像是一個夢寐以求的、能夠直接觸及核心秘密的機會,但其出現的時機和方式,卻又充滿了令人不安的“巧合”意味。

林微掛掉電話后,在修復室里來回踱步,內心激烈地交戰著。

去,還是不去?

理智告訴她,這很可能是一個陷阱。她最近的調查已經觸及到了“宮中珍寶失竊”這樣極度敏感的核心,并且可能已經引起了某些勢力的注意(周副館長的“專項小組”任命就是最大的疑點)。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冒出一個自稱擁有“祖傳舊物”的神秘人,通過看似可靠的陳老師作為中間人聯系她,這本身就充滿了刻意安排的味道。對方的目的很可能是試探她到底掌握了多少信息,甚至…引誘她暴露自己,然后予以“處理”。貿然赴約,無異于自投羅網。

但另一方面,情感和直覺卻又在慫恿她去冒險。她太渴望知道真相了,無論是關于百年前的謎案,還是關于父親的死。那個電話里提及的“祖傳舊物和筆記”,對她而言有著致命的吸引力。萬一…萬一對方真的是某個知情者的后人,或者掌握著某些關鍵的、不為人知的線索呢?錯過這個機會,她可能永遠都無法觸及真相的核心。而且,對方是通過陳老師介紹的,陳老師在館里德高望重,為人也一向正直,似乎不太可能參與到什么陰謀詭計之中。或許…陳老師也是被利用了?或者,對方真的只是一個單純的、想要分享歷史信息的老者?

兩種截然不同的可能性在她腦海中反復拉鋸,讓她感到一陣陣的頭痛。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分析其中的利弊和風險。

最終,一種近乎賭徒般的冒險精神占據了上風。她決定去見這個人。但絕不能毫無防備。她需要制定周密的計劃,最大限度地降低風險,并從中獲取自己需要的信息,同時隱藏好自己的底牌。

她回撥了那個陌生號碼,約定了見面的時間和地點。對方提議在城西一家老字號茶館的包間見面,時間定在兩天后的下午。這個選擇相對公開,但也保留了一定的私密性,似乎并無明顯的惡意。

在約定時間到來之前的這兩天里,林微做了幾項準備工作:

首先,她旁敲側擊地向陳啟明老師詢問了關于這位“神秘聯系人”的情況。陳老師的回答很坦誠,他說這位姓“古”的老先生是他多年前在一個古籍交流會上認識的,家里確實收藏了不少舊物,對廣州地方史也頗有研究。最近古先生偶然得知陳老師在檔案館工作,便聯系他,說家里整理出一些可能對研究有價值的舊地圖和筆記,想找個懂行的年輕人看看,幫忙鑒定一下價值,或者捐贈給檔案館也行。陳老師覺得林微對這方面感興趣,技術也好,為人也踏實,就把她的聯系方式給了古先生。

從陳老師的描述來看,似乎一切都合情合理,古先生的行為動機也顯得頗為單純。但這并沒有完全打消林微的疑慮。越是看似天衣無縫,往往越可能隱藏著破綻。

其次,她對見面的地點——那家位于城西的老字號茶館“陶然居”——進行了詳細的調查。她查閱了茶館的歷史、布局,甚至在網上找到了幾張食客拍攝的內部照片。她發現那家茶館確實歷史悠久,內部結構復雜,包間眾多,且地處老城區,周邊小巷縱橫,既方便觀察,也…方便脫身。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她為這次會面設定了清晰的目標和底線。她的目標是:盡可能多地了解古先生的身份背景、他所謂的“祖傳舊物”的具體內容(特別是與馬鞍崗、怡和行、宮中珍寶、甚至趙伯言相關的部分),并判斷其真實意圖。她的底線是:絕不主動透露自己調查的核心發現(特別是梁裕生工程師的日記內容和關于宮中珍寶的推測),只以一個對地方史料感興趣的檔案館工作人員身份進行交流,時刻保持警惕,一旦察覺危險,立刻抽身離開。

她甚至在手機里設置了一個緊急聯系人的快捷撥號,并告知了唯一可以信任(但也只能有限信任)的張悅,如果她在約定時間后的兩個小時內沒有主動聯系,就幫她報警,并提供茶館的地址。這是一種近乎悲壯的準備,但也反映了她內心深處對此次會面風險的真實評估。

兩天后,下午兩點半。

林微提前半個小時到達了陶然居茶館。她沒有直接進入約定好的二樓包間“觀瀑廳”,而是先在一樓大堂靠窗的位置坐下,點了一壺普通的鐵觀音,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和人流。

茶館里生意不錯,大多是些悠閑喝茶聊天、打牌下棋的本地老茶客。空氣中彌漫著茶葉的清香、點心的甜香和淡淡的煙火氣。一切看起來都再正常不過。她仔細留意著每一個進入茶館的人,特別是那些看起來像是獨自前來、或者氣質與周圍環境略有不同的。

將近三點的時候,一個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一位看起來六十多歲的老者,身材中等,穿著一身熨燙妥帖的深藍色暗紋中式短褂,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茍,雖然略顯花白,但精神矍鑠。他手里提著一個看起來頗有年頭的棕色皮質公文包,步履沉穩地走進了茶館。他并沒有停留,而是直接詢問服務員后,便向二樓走去。

林微的心跳微微加速。這位老者的氣質,確實與她想象中那位“古先生”的形象頗為吻合——沉穩、內斂,帶著一種舊式文人的儒雅,但也隱隱透著一股難以言說的…距離感。

她沒有立刻跟上去,而是又等了五分鐘,確認沒有其他人有異常舉動后,才結了賬,起身走向二樓。

二樓的格局比一樓更顯雅致,多是獨立的包間,以字畫屏風相隔。她找到了掛著“觀瀑廳”牌子的包間,門是虛掩著的。她輕輕敲了敲門。

“請進。”里面傳來那個熟悉的、略顯蒼老但沉穩的聲音。

林微推門而入。包間不大,布置得古色古香,正對著窗口的位置擺著一張紅木八仙桌,那位穿著深藍色短褂的老者正端坐在桌邊,面前擺著一套紫砂茶具,裊裊的茶香彌漫在空氣中。他看到林微進來,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微笑,站起身來:“是林微小姐吧?請坐。我是古云深。”

“古先生您好。”林微禮貌地點點頭,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同時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對方和包間內的環境。包間只有一個門,窗戶臨街,沒有明顯的逃生通道。古云深的神態看起來很自然,眼神清澈,似乎并無惡意。

“早就聽陳老師提起過你,說你是館里年輕一輩中最有才華、也最沉得下心做學問的修復師。”古云深一邊嫻熟地為林微斟上一杯茶,一邊微笑著說道,語氣親切,仿佛只是長輩對晚輩的普通寒暄。

“陳老師過獎了,我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林微謙虛地應道,端起茶杯,卻沒有立刻喝,只是用指尖感受著杯壁的溫度。

“林小姐不必過謙。”古云深放下茶壺,目光落在林微臉上,那雙看似溫和的眼睛里,卻仿佛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陳老師說,你最近對廣州地方史,特別是晚清民國時期的一些舊地圖和…‘特殊’區域的歷史很感興趣?”

來了!林微心中一凜,知道真正的試探開始了。她面上保持著平靜,回答道:“是的,古先生。修復工作需要,多了解一些背景資料總沒有壞處。而且,廣州這座城市的歷史確實很迷人,很多被遺忘的角落都隱藏著有趣的故事。”她刻意將話題引向寬泛的“歷史興趣”,避免提及任何具體的案件或地點。

“哦?特殊區域?有趣的故事?”古云深微微挑眉,似乎對她的回答很感興趣,“比如呢?林小姐最近有什么特別的發現,或者…特別的困惑嗎?”他的語氣依舊溫和,但問題卻像一把精準的手術刀,直指要害。

林微感覺自己的心跳又開始加速。她知道,回答這個問題必須極其小心。說得太多,可能暴露自己的調查進度;說得太少,又可能讓對方失去興趣,無法獲取她想要的信息。

她沉吟片刻,決定拋出一個相對安全、但又足以引起對方“興趣”的話題:“最近在整理一批民國檔案時,看到一些關于城北白云山麓一帶歷史變遷的記錄,似乎提到過清末那里有一處規模不小的義冢,叫做‘馬鞍崗’。但我查閱了很多官方地圖和地方志,關于這個義冢的詳細信息卻非常少,甚至相互矛盾。不知道古先生家傳的舊物里,有沒有關于這方面的記載?”

她故意將問題聚焦在“馬鞍崗義冢”這個相對“中性”的地點上,沒有提及浮尸案、鎮物石,更沒有提法文地圖和鉛筆蠟燭。這既能試探古云深是否真的了解相關信息,又能觀察他的反應。

聽到“馬鞍崗義冢”這幾個字,古云深的眼神明顯閃爍了一下,雖然轉瞬即逝,但還是被一直高度戒備的林微捕捉到了。

他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熱氣,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反問道:“馬鞍崗義冢……林小姐對這個地方感興趣?那里據我所知,早已荒廢多年,而且…名聲似乎不太好。一個年輕女孩子,怎么會對這種陰森的地方產生興趣?”他的語氣依舊平和,但話語中隱隱帶著一絲探究和…警告?

“談不上特別感興趣,”林微故作輕松地笑了笑,“只是做文獻研究時偶然看到,覺得很奇怪。按理說那么大一片墓地,相關的記錄不應該如此匱乏才對。或許…是涉及到某些忌諱?”她將問題又巧妙地拋了回去。

古云深沉默了片刻,目光深邃地看著林微,仿佛要將她看穿。然后,他緩緩點了點頭,放下茶杯,打開了放在桌邊的那個棕色皮質公文包。

“林小姐確實觀察敏銳。”他從包里取出一本用藍色布面包裹的、看起來頗有些年頭的線裝冊子,輕輕放在桌上,“關于馬鞍崗,官方記載確實語焉不詳,因為那里…的確牽扯到一些不方便公開提及的‘忌諱’。”

林微的心跳再次加速。她知道,關鍵的信息可能就在這本冊子里。但她沒有立刻伸手去拿,只是用目光詢問地看著古云深。

古云深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這是先祖留下的一本雜記,里面記錄了一些他當年在廣州城內的所見所聞,其中…恰好有幾段文字,提到了馬鞍崗義冢和一些相關的傳聞。”

林微這才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本冊子。封面是普通的藍色布面,沒有書名。翻開內頁,紙張泛黃,字跡是工整的毛筆小楷,豎排書寫。她直接翻到似乎是關于馬鞍崗的部分。

只見上面寫道:“……城北馬鞍崗,亂葬之地也。光緒末年,忽增崗哨,夜禁行人,坊間多有異聞。或曰,彼處曾出大案,涉宮闈秘辛,死者怨重,需設奇陣鎮之;或曰,有大賈匿寶于斯,恐為人所掘,故設此禁。然真相究竟如何,外人不得而知。唯見其后數年,崗上草木異常茂盛,鳥獸絕跡,入夜則鬼火熒熒,陰風慘慘,遂成禁地……”

看到這段文字,林微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這段記錄,雖然依舊是傳聞的口吻,但卻包含了幾個極其關鍵的信息!“光緒末年”(時間吻合!)、“夜禁行人”(印證了法文地圖標注!)、“大案”、“宮闈秘辛”(與梁裕生和趙伯言的說法吻合!)、“死者怨重,需設奇陣鎮之”(解釋了鎮物石的存在和她的恐怖體驗!)、“大賈匿寶”(提供了另一種可能性的解釋,或者…是掩人耳目的說法?)、“鳥獸絕跡,鬼火熒熒”(暗示了那片區域的極端異常)!

這本雜記,簡直就是為她量身打造的線索集!

她強壓下內心的激動,繼續往下翻閱。后面還有幾段,記錄了一些關于辨認“鎮物”符文的嘗試(但無果),以及一些關于在附近區域活動的“可疑人員”的觀察記錄,但信息都比較零散和模糊。

“古先生,您這位先祖是……”林微合上冊子,抬頭看向古云深,試圖了解這本雜記的可信度和記錄者的身份。

“先祖諱名不方便透露,”古云深淡淡地說道,似乎不愿多談家族細節,“他曾在城內做過一些…與測繪、勘輿相關的營生,也喜歡記錄些奇聞異事。這本雜記,是他晚年整理的,里面的內容,真真假假,林小姐自行判斷便是。”

與測繪、勘輿相關的營生?這是否意味著,他可能接觸過那張法文地圖,甚至…那個鉛筆蠟燭標記就是他留下的?林微的心中充滿了疑問,但她知道現在不宜追問過深。

“這本雜記對我研究那段歷史非常有幫助,”林微真誠地說道,“不知道古先生是否方便…讓我借閱幾天?或者,我可以用館里的設備進行掃描備份?”

古云深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可以。不過,這里面的內容,畢竟多是傳聞,有些甚至涉及忌諱。林小姐閱看可以,但還請…慎重對待,切勿外傳,以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他的語氣雖然依舊溫和,但那句“不必要的麻煩”卻讓林微心中一凜。

“我明白,多謝古先生信任。”林微鄭重地將冊子收好。

接下來,兩人又隨意聊了一些關于廣州地方史、古籍修復方面的話題。古云深學識淵博,談吐不凡,對很多歷史細節都信手拈來,但每當林微試圖將話題引向更具體的、關于怡和行、粵海關監督、或者趙伯言家族等敏感線索時,他總是能不動聲色地巧妙岔開,或者以“年代久遠,記不清了”、“只是傳聞,不足為信”等理由輕輕帶過。

林微越來越確定,這位古先生絕非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他或許真的掌握著更多核心的秘密,但他顯然不打算輕易透露。他今天拿出這本雜記,更像是一種…有限度的信息釋放和試探。他在觀察林微的反應,評估她的能力和決心,甚至可能…是在衡量她是否有資格成為某個“局”的參與者?

這場看似平靜的茶館會面,實則暗流涌動,充滿了言語的交鋒和心照不宣的試探。

臨近傍晚,古云深起身告辭。他沒有再提及任何關于“捐贈”或“鑒定”的事情,只是說如果林微在研究過程中遇到什么特別的疑問,可以再聯系他。

送走古云深后,林微獨自在包間里又坐了許久。她將剛才的對話和古先生的每一個細微表情都在腦海中反復回放。

她基本可以確定,古云深絕非單純的“熱心老者”。他很可能與那個百年前的秘密有著某種深刻的聯系,甚至…可能是某個知情者家族的后人,或者某個一直關注著此事的“組織”的成員?他拿出那本雜記,既是拋出了誘餌,也是劃定了某種界限。他似乎希望林微繼續調查下去,但又不希望她觸碰到某些…真正的核心禁忌?

而他通過陳老師找到自己,也很可能是因為注意到了自己在檔案館內的異常舉動,想借此機會進行接觸和評估。

那么,她接下來該怎么辦?是全盤接受古先生提供的“有限信息”,按照他似乎“期望”的方向去探索?還是繼續堅持自己的獨立調查,哪怕可能觸怒對方,引來更大的危險?

林微看著窗外漸漸亮起的萬家燈火,感覺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個巨大的迷宮之中,到處都是岔路和陷阱,每一步都需要小心翼翼。

但無論如何,今天并非全無收獲。那本雜記提供了關于馬鞍崗義冢和“宮闈秘辛”的關鍵佐證,讓她對事件的背景有了更清晰的認知。而古云深本人的出現,則讓她意識到,她并非完全孤獨地在戰斗,只是…那些潛在的“盟友”或“操控者”,其真實面目和最終目的,還籠罩在更深的迷霧之中。

她將那本藍色封面的雜記小心地放進背包里,仿佛捧著一塊滾燙的山芋。這本看似不起眼的冊子,既是通往真相的鑰匙,也可能…是引爆危機的導火索。

離開茶館時,夜色已濃。林微走在熙熙攘攘的老街上,感受著撲面而來的市井煙火氣,內心卻是一片冰冷的清明。

巷陌深處的回響,越來越清晰,但也越來越…危險。

蝕夢骨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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