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畫在時亦臨簽名旁邊的小烏龜，像一個荒誕的符號，讓米悠然愣在原地好幾分鐘。

她反復確認了好幾遍，甚至偷偷拿出手機，對著那個簽名和小烏龜拍了張照片（做賊心虛地確認四周無人后）。沒錯，簽名確實是時亦臨的風格，雖然比現(xiàn)在他簽在文件上的要稚嫩一些，但筆鋒的凌厲感一脈相承。而旁邊那個用紅筆畫的小烏龜，線條簡單，歪歪扭扭，看起來就像是小學生的涂鴉。

冰山總裁……和小烏龜？

這兩個詞怎么也無法聯(lián)系到一起。米悠然的腦海里瞬間充滿了各種離奇的想象。難道是時總小時候的黑歷史？還是有人惡作劇畫上去的？

她小心翼翼地翻開那份文件。封面寫著“關(guān)于人工智能在未來商業(yè)應用中的初步構(gòu)想”，看起來是一份很多年前的內(nèi)部探討性文件，內(nèi)容晦澀難懂。她快速翻了幾頁，里面有一些手寫的批注，字跡與簽名相似，但語氣……似乎比現(xiàn)在要有人氣一些？偶爾還能看到一些感嘆號和劃掉重寫的痕跡，不像他現(xiàn)在的文件那樣永遠冷靜客觀到不像人類。

最讓她在意的，是文件最后一頁，除了那個簽名和小烏龜外，還有一行用同一種紅筆寫的、幾乎被劃掉的留言：“想法不錯，但過于理想化。另，不許再畫烏龜！”署名是一個極其潦草的花體簽名，完全看不出是誰。

“不許再畫烏龜……”米悠然喃喃自語。所以，這烏龜還真是他畫的？而且還不止一次？還被人嫌棄了？

這個發(fā)現(xiàn)，像一道微弱的光，瞬間刺破了時亦臨那密不透風的冰冷形象，露出了一絲極其微小的、屬于“人”的縫隙。那個高高在上、冷酷無情的總裁，在很久以前，似乎也曾有過……幼稚或者說，不那么完美的一面？

米悠然的心跳莫名地快了幾拍。她突然覺得，這個儲藏室里的灰塵似乎都變得不那么討厭了。好像她無意中，窺探到了冰山深處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角落。

她趕緊把文件放回箱子里，用其他文件蓋好，心里卻像揣了只兔子一樣砰砰直跳。她知道自己不該好奇，不該探究，但這個發(fā)現(xiàn)實在太……顛覆了。

接下來的整理工作，米悠然似乎都有了點動力。她一邊整理，一邊忍不住猜測那個留言是誰寫的？是時亦臨的長輩？老師？還是……某個特別的人？那個時候的時亦臨，又是什么樣子的呢？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儲藏室的門又被推開了。這次進來的是秦嵐。

“米小姐，找到那份新能源報告了嗎？”秦嵐站在門口，目光掃過稍微整齊了一些的文件堆，問道。

“啊……還沒，文件太多了，我正在按年份分類。”米悠然趕緊站起來，掩飾住自己的心虛。

秦嵐點點頭，似乎并不意外。“時總臨時需要一份2015年下半年‘智能家居項目’的市場分析報告，你留意一下，如果看到，立刻拿給我。”

“好的，秦助理。”米悠然連忙應下。

秦嵐沒有多停留，交代完任務就離開了。

米悠然松了口氣，幸好她剛才把那份“烏龜文件”藏好了。不過，秦嵐提到“智能家居項目”，讓她心里又是一動。她記得剛才好像看到過相關(guān)字樣的文件夾。

她按照記憶中的位置翻找起來，果然，在一個標注著“已歸檔-2015”的箱子里，找到了厚厚一疊關(guān)于“智能家居項目”的文件。她抽出其中一份標記著“市場分析報告（最終版）”的文件夾，準備送出去。

在起身之前，她習慣性地拍了拍文件夾上的灰塵。突然，一張照片從文件夾里滑了出來，掉落在地上。

米悠然彎腰撿起照片。

照片有些泛黃，但保存得還算完好。照片上是兩個少年，看起來大約十七八歲的樣子，穿著某所名牌高中的校服，背景似乎是學校的圖書館。

其中一個少年，眉眼清俊，氣質(zhì)卓然，雖然還帶著青澀，但那冷峻的輪廓和疏離的眼神，米悠然一眼就認出——是年輕版的時亦臨！

而他旁邊的另一個少年，同樣穿著校服，笑容燦爛，帶著一點點不羈的痞氣，正伸出手臂，親密地攬著時亦臨的肩膀。

最讓米悠然驚訝的是，照片上的時亦臨，雖然表情依舊淡淡的，但嘴角似乎……有那么一絲極其微弱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上揚？他的眼神也沒有現(xiàn)在這么冰冷刺骨，而是帶著一種屬于那個年紀的、淡淡的迷茫和……不易察覺的柔和？

這是……誰？時亦臨的朋友？

米悠然的心跳再次加速。她從沒想過時亦臨也會有朋友，而且看起來關(guān)系還很親密的樣子。更沒想過，他會有那樣……接近于“溫暖”的表情。

這個發(fā)現(xiàn)，比剛才那個小烏龜更讓她感到震撼。仿佛冰山真的裂開了一條縫，讓她窺見了里面曾經(jīng)有過的、不為人知的風景。

照片背面似乎用鋼筆寫著模糊的名字縮寫‘L.Q.Z.’。

她怔怔地看著照片，完全忘記了自己還要去送文件。

“你在看什么？”

一個冰冷的聲音突然自身后響起，伴隨著逐漸走近的腳步聲。

米悠然嚇得手一抖，照片差點再次掉在地上！她猛地回頭，心臟狂跳不止。

時亦臨不知何時去而復返，正站在她身后不遠處，目光如利劍般鎖定了她手中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