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時亦臨回來只剩下最后一天。米悠然將所有的焦慮和不安都暫時壓下,全身心地投入到書房的整理和“探索”工作中。這是她最后的機會,必須盡可能地發現更多有用的信息。
書房里彌漫著昂貴紙張和淡淡雪松混合的氣息。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卻照不進這個房間深藏的秘密和陰影。
米悠然戴著白手套,拿著除塵撣和軟布,像一個最專業的圖書管理員,穿梭在一排排頂天立地的書架之間。她的動作輕柔而細致,目光卻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不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她已經將大部分書籍完成了編目和錄入。今天,她將重點放在了之前發現線索的F區,以及那些她懷疑可能藏有秘密的角落。
她先是來到了那個存放著三本深藍色無標簽筆記本的書柜前。她假裝在整理旁邊的精裝哲學著作,身體“不經意”地靠近,手指“無意”中拂過那三本筆記本的封面。觸感是冰涼而堅硬的細亞麻布紋理。她注意到,其中一本的書脊上那道細微的劃痕,在某個特定的光線角度下,似乎隱約顯露出底下更深一點的顏色,像是……原本貼過什么標簽,后來被撕掉了?
她不敢多看,立刻移開了視線,繼續整理旁邊的書籍。她拿起那本夾著干枯銀杏葉的德文版《浮士德》,假裝在核對編目信息,指尖小心翼翼地拂過那片脆弱的葉子。葉片背面的那串模糊的字母縮寫和十年前的日期依舊清晰可見。她再次確認,這個日期,與唐棠查到的“星辰”計劃發生“事故”的時間段高度吻合!
將《浮士德》放回原位,她又走向了書桌。書桌上空無一物,已經被她擦拭得一塵不染。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個黃銅筆筒上。
筆筒里,那支英雄牌的舊墨水筆靜靜地躺在幾支價格不菲的萬寶龍和派克中間,顯得格格不入。
米悠然的心跳開始加速。她知道,最大的秘密很可能就藏在這支筆里。
她深吸一口氣,環顧四周,確認沒有異常(雖然知道有監控,但她必須賭一把)。她拿起一塊全新的、極其柔軟的鹿皮擦拭布,走到書桌前,開始極其“認真”地保養起筆筒里的每一支鋼筆。
她先拿起一支萬寶龍,仔細擦拭筆身,動作緩慢而專業。然后是派克……最后,她終于拿起了那支英雄牌舊鋼筆。
筆身入手微涼,帶著歲月的痕跡。她能感覺到上面那些細微的劃痕。她假裝在仔細擦拭筆尖和筆身連接處,手指極其隱蔽地、輕輕地摸索著筆桿末端那個微小的凸起。
找到了!
她的心跳如同擂鼓!她快速地瞥了一眼監控可能存在的方向(天花板角落),然后,用拿著擦拭布的手指作掩護,指甲極其輕微地、向上一挑!
“咔噠?!币宦晭缀跷⒉豢陕劦妮p響,比蚊子哼還要小。
筆桿末端的那個小蓋子,被挑開了一條極其細微的縫隙!米悠然甚至能看到里面似乎有一點點……不同于金屬的反光?像是……某種微縮膠卷或者存儲芯片的一角?
就在她想看得更清楚一點的時候,口袋里的備用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米悠然嚇得手一抖,差點把筆掉在地上!她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將筆帽按回原位,確保嚴絲合縫,然后將筆放回筆筒,拿起手機。
屏幕上顯示著一條來自“生活管家”的信息:【米小姐,秦助理吩咐,下午需要您將書房內所有窗戶的內側玻璃徹底清潔一遍,務必在四點前完成?!?/p>
清潔窗戶?現在?米悠然的心沉了下去。是巧合?還是秦嵐在通過這種方式監視她、打斷她?!
她不敢再有任何多余的動作。她立刻收起擦拭工具,拿著手機回復:“收到?!?/p>
然后,她走到落地窗前,開始進行這項新的、同樣繁重的任務。陽光刺眼,她拿著清潔工具,一遍遍地擦拭著巨大的玻璃,但她的心思,卻完全不在窗外的風景上。
剛才那個瞬間的發現,已經足以讓她確定,那支舊鋼筆里,一定藏著關鍵的東西!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剛才的動作,哪怕再隱蔽,也未必能完全躲過時亦臨(或秦嵐)那無處不在的監控和算計。
她暴露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