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悠然的突然“發難”，讓原本還在惺惺作態、言語間極盡貶低之能事的沈薇薇和那幾個名媛都愣住了。她們大概沒想到，這個被她們視為可以隨意踩踏的“清潔工”，居然敢用這種方式表達不滿。

連一直在一旁“看戲”的秦嵐，臉上那完美的微笑也出現了一絲凝滯，眼底閃過一絲意外。

“你……你想干什么？！”沈薇薇最先反應過來，看著一步步走近的米悠然，色厲內荏地喊道，“我告訴你！這里可是時氏！你敢亂來，Leo饒不了你！”

米悠然沒有理會她的叫囂。她徑直走到那張鋪著昂貴波斯地毯的休息區中央，停下腳步，目光平靜無波（至少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地掃過那幾個剛才還在對她指指點點的女人。

宴會廳外圍，原本還在假裝忙碌的精英們，此刻也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這個角落，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看好戲的緊張氣氛。

“沈小姐，”米悠然終于開口了，她的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帶著一種豁出去的冷靜，“還有各位小姐。我知道，在你們眼里，我米悠然可能只是一個身份卑微、不值一提的存在。你們可以看不起我，可以議論我，甚至可以……像剛才那樣，用言語羞辱我。”

她的目光掃過沈薇薇那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臉，又看向旁邊幾個眼神閃爍的名媛，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近乎自嘲的弧度。

“但是，”她話鋒一轉，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度，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這并不代表，你們可以隨意踐踏我的尊嚴！也并不代表，你們可以對我的工作指手畫腳！”

她上前一步，目光直視著沈薇薇，一字一句地說：“我是時總聘請的員工，我拿著公司的‘報酬’（雖然是以抵債的形式），我做的每一項工作，都有明確的職責和標準！我的工作表現，自有我的主管和上級來評判！輪不到你們這些與工作無關的人，在這里說三道四！”

“你……你放肆！”沈薇薇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她罵道，“你不過是個……”

“我是什么身份，我自己清楚，不需要沈小姐提醒。”米悠然打斷她，語氣依舊冷靜，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銳利，“倒是沈小姐，據我所知，您并非時氏集團的員工，也不是時總邀請的客人（至少今天不是）。您這樣擅闖頂層辦公區域，大聲喧嘩，隨意點評員工的工作和穿著，甚至試圖對員工動手動腳……這種行為，恐怕不僅失了您沈家大小姐的身份，也嚴重違反了時氏集團的訪客規定吧？”

她頓了頓，目光轉向一直站在旁邊、似乎想置身事外的秦嵐，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秦助理，我記得您之前教導過我，在總裁辦公室工作，每一個細節都代表著時總和公司的形象。那么請問，像沈小姐這樣嚴重干擾辦公秩序、甚至可能損害公司形象的行為，是否應該按照規定，請安保人員進行處理呢？”

這話一出，全場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被米悠然這番條理清晰、邏輯嚴密、甚至還引用了“公司規定”和秦嵐自己說過的話的“反擊”給驚呆了！

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小丫頭，居然……這么剛？！不僅敢正面硬懟沈薇薇，甚至還把矛頭指向了秦嵐？！

沈薇薇的臉徹底漲成了豬肝色！她大概從沒想過，自己會被一個在她眼里如同螻蟻般的存在，用這種方式將了一軍！她氣得嘴唇哆嗦，卻一句話也反駁不出來！因為米悠然說的……句句在理！

而秦嵐的臉色，也第一次變得極其難看！她看著米悠然那雙清澈卻又帶著倔強火焰的眼睛，感覺自己像是被狠狠打了一巴掌！她精心設計的、想要徹底擊垮米悠然的“羞辱戰術”，居然被對方用這種方式給“反殺”了？！

她怎么也想不通，這個前幾天還因為一杯甜咖啡被罰一百萬而哭哭啼啼的小丫頭，怎么會突然變得如此……伶牙俐齒，甚至……鋒芒畢露？！

“米悠然！”秦嵐的聲音終于帶上了一絲難以掩飾的怒意，“注意你的言辭和身份！誰給你的膽子……”

“我的膽子，是時總給的‘工作機會’給的！”米悠然打斷她，目光毫不畏懼地迎上秦嵐冰冷的視線，“既然時總認為清潔工作適合我，那我就有責任維護好這個工作環境的秩序！任何干擾我工作、侮辱我人格的行為，我都有權按照公司規定進行ph?nánh(reflecteport)！”

她知道自己這番話極其冒險，甚至可能徹底激怒秦嵐和她背后的時亦臨。但她已經不在乎了！與其像個窩囊廢一樣被反復欺凌，不如……轟轟烈烈地“死”一次！

就在秦嵐氣得臉色發青，即將發作的時候，一個帶著笑意的、略顯蒼老的聲音突然從主桌方向傳來：

“呵呵，有意思，真是有意思……現在的年輕人，果然有點脾氣。秦丫頭啊，我看這小姑娘說得也有幾分道理嘛，公司的規矩確實是規矩。”

說話的，正是那位之前替米悠然解過圍的時家姑奶奶！她端著茶杯，慢悠悠地品著茶，臉上帶著看好戲的笑容，目光卻意味深長地在米悠然、秦嵐和沈薇薇（她已經快氣哭了）之間掃來掃去。

姑奶奶這一開口，分量可就不一樣了！

秦嵐的臉色更加難看，卻不得不強壓下怒火，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姑奶奶教訓的是，是我考慮不周，讓沈小姐和……米小姐在這里起了爭執，影響了大家的雅興。”

她避重就輕，將責任歸結為“爭執”，而不是沈薇薇的刁難和米悠然的反擊。

“好了好了，”時董事長也適時地出來打圓場，“家宴也差不多結束了，大家都累了。秦嵐，安排好送客。”他的語氣依舊平和，但看向秦嵐和米悠然的眼神，卻多了幾分深意。

一場眼看就要升級的沖突，再次被強行壓了下去。

米悠然看著那些虛偽客套、轉身離去的賓客，又看了看臉色各異的秦嵐和沈薇薇，心里卻沒有絲毫勝利的喜悅，反而更加沉重。

她知道，自己今天的“反擊”，雖然看似出了一口惡氣，但也徹底將自己推到了秦嵐和沈薇薇的對立面。她們的嫉恨，只會更深。

而時亦臨……他雖然沒有出現，但她知道，這里發生的一切，肯定會一字不落地傳到他耳朵里。他會怎么看她？是覺得她“有種”，還是覺得她“不知死活”？

米悠然感覺自己未來的路，似乎……更加崎嶇難行了。